終於回家了。
吳若棠仰望巍巍聳立的襄陽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喜悅之情,便像是一個離家日久的遊子回歸故裏時一樣。
真的很奇妙啊,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是否因為這裏有自己一直牽掛著的人或者事物?吳若棠微微一笑,腦海慢慢浮現出淡月的身影。
“吳哥哥……這裏就是我們的家鄉嗎?”藤原伊織站在吳若棠身旁,睜著迷惘的眼神打量著襄陽城,努力在腦海中搜索,希望能找出一絲半縷故鄉的記憶,可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呃……這裏是……嗯……小月,這裏不是我們的家鄉。不過這裏有我想見的一個人,所以……”吳若棠支支吾吾,尷尬無比地解釋道。若在往日,他早已信口開河滿嘴胡柴,騙死人不償命了,可自從經曆過醉花樓的那一晚之後,他便決定不再欺騙藤原伊織,然而說是這麼說,有很多事如果不撒謊的話,又難以解釋清楚。譬如現在這種情形,譬如伊織的出身來曆……真是……痛苦啊!早就知道要做一個不騙女人的好男人會很難,卻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難!
藤原伊織並不在意,反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你想見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女人?”
“啊?這個……是……是一個女人……”吳若棠嘿嘿笑道。
“哼!我就知道。”藤原伊織嘟起小嘴,丟過來一個恨恨的眼波,一副醋缸子打翻的模樣。
吳若棠微微一笑,輕輕拉住她的手,道:“淡月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走,我們進城吧。襄陽雖然不算什麼繁華的大都市,卻也有一些好玩的地方的,等見過淡月後,我就帶你四處去逛逛。”
藤原伊織反手緊緊握住吳若棠的大手,化嗔為喜道:“你可不許耍賴哦,等見過淡月姐姐以後,你一定要帶我好好逛逛。”
吳若棠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禁有些黯然。傻丫頭,襄陽有你真正的親人在,隻要我將你交給她,我們便成了誓不兩立的仇敵,我還有機會帶你四處玩嗎?
二人自洛陽脫困以後,為免被魏庭談半路狙擊,特意反其道而行一路北上,著實在千裏冰封的黃河以北領略了一番北國風光。隨後轉道齊魯,過淮揚,最後才迂回襄陽,足跡幾乎踏遍整個江北。雖然吳若棠名震天下,可真正見識過其本來麵目的人並不太多,二人隻要不惹是生非,不顯露武功,不遇上熟識之人,外表看起來便像是一對外出遊曆的普通年輕夫婦或兄妹,武林中人也不會注意到他們二人。倒是藤原伊織的容貌豔絕無雙,每到一地便惹人側目,登徒浪子絡繹不絕地圍觀騷擾,令人不勝其煩。到後來,吳若棠索性買了一件寬大的鬥篷將伊織全身裹住,以絕後患。
一路行來,藤原伊織固然是含情脈脈甘心隨從,一派為愛走天涯誓死不悔的多情模樣,而吳若棠也是常常為之怦然心動,有好幾次若不是懸崖勒馬,在最關鍵時刻抽身而退,隻怕伊織早已不是完璧了。
兩人便像是在玩一個非常有趣而危險的遊戲,在情感和理智的邊緣走著鋼絲。正因如此,我們常常可以發現某個****焚身的男人總是在深夜冒著嚴寒洗冷水澡,口中還不停地喃喃自語:“忍住!千萬忍住!不能碰她……絕對不能碰她……”,其情其景實在令人同情。
情感在時間的推移中慢慢堆積起來,欲望如雜草一般在胸中肆意生長……直到有一天,吳若棠在清晨起床時突然看見了藤原伊織明媚如陽光一般的眼神,心裏不由咯噔一下,知道這下糟了,一些本不該發生的感情正在萌芽、紮根,再也不能如先前一般自欺欺人忽視不見了。
於是,吳若棠決定越快回到襄陽越好,隻有早點將伊織交還給蒙彩衣,早點揭露事實真相,才能扼殺這段還未完全茁壯成長的感情,這樣對伊織、對他自己來說都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