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1 / 1)

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

專欄

作者:獨孤島主

尼克回到家裏,發現了被掀翻的玻璃茶幾,以及本該出現在家中的妻子卻銷聲匿跡了。一出大衛·芬奇的懸念大戲呼之欲出。

在香港上映時,《消失的愛人》被分級為III,直接明了,未成年勿入。影片原名“Gone Girl”,港譯為《失蹤罪》,用一個模糊的詞彙,再度挑戰2014年觀眾的耐力兼心跳:這究竟是“失蹤”之魅,還是新的“七宗罪”呢?

這當然是譯名上的一種投機取巧,《消失的愛人》就比較直譯,但同時忽略了“girl”這個詞對全片的重要性——妻子艾米作為消失了的客體,同時又交錯出現在尋找過程中,以日記主人的主觀視角,既負責製造懸念,也負責打破懸念。一邊是回歸女孩本真的向往自由,一邊是人妻的身份,一係列複雜事件的發生,都與“girl”這個忽幻忽滅的狀態有關。

這部披著懸疑外衣的三級片,釋放各種重口視覺元素,從肌膚愛欲到虐戀誅心。在表層敘事吸引觀眾的同時,亦分分鍾顛覆千篇一律的慣常好萊塢品位,某種程度上,“尋找妻子”這條主線在影片過半時已經戛然而止,但同時開啟的第二層麵“心戰”,雖非意料之外,卻還是教人毛骨悚然。

表麵上的一對金童玉女,婚前婚後,看似美滿的生活底下暗流湧動,這和眾多好萊塢通俗愛情劇並無二致。但大衛·芬奇絕對誌不在此,在編織引人入蠱的迷網的同時,他動用一切敘事支點與動作支線,不動聲色地將劇情一步步推往瀕臨失控卻仍在掌控之中的微妙境地。

片中不斷出現的新聞訪談節目,對於整個事態的升級與放大,舉足輕重,是現代傳媒力與傳媒罪的縮影。同樣一件事情,今天可能是夫妻間的玩笑,明天就被描述成了出軌丈夫精心謀劃殺妻,後天又成了一個飽受精神煎熬的丈夫訴苦之處。主持人朱顏不改,台上戲碼走馬燈似的變幻。典型的信息大爆炸時代,美與惡共生。

最後,妻子的失蹤,既不是傳統的電影套路,亦非窺視女性論調再次重演。相反,在這部片子裏,女性經由其身體的不在場,製造了一種令身體在場的男性失魂落魄的景象。這一點,從吉莉安·弗琳的原著小說中亦可窺出端倪。

而作為影像產品,單從《消失的愛人》女主演羅莎曼德·派克在日記閃回的戲碼中,已經可以看出,大衛·芬奇(或者說是改編自己小說的弗琳)在如何調整兩個半小時篇幅與懸念,以及懸念之後的揭示手段方麵,可謂頗費苦心。而派克亦未辱使命,奉獻出可能成為本年度最精彩的女角演出,技驚四座。

她戲中的丈夫“尼克”扮演者本·阿弗萊克,本身已是好萊塢的製、編、導、演全能選手,表演則相當收斂。作為大部分時間處於鏡頭前端的男主角,這種內斂的氣質,暗示了“失蹤”的妻子並非隱沒於銀幕之後。相反,這起失蹤事件令作為丈夫的尼克越來越沉默與被動,麵對“負心漢”、“凶手”的指責與猜疑,尼克與觀眾共同麵對風波詭譎、禍福難料的結局——正是這微妙的進退,才讓人在全片穩穩當當的節奏裏欲罷不能。好像有一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時刻撩撥著觀眾被好萊塢故事寵壞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