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夫人輕歎一聲:“我當初讓你做殺手,是因為殺手隻會讓別人受傷。而女人,太容易讓自己受傷。沒想到,你還是走上了為師最不想讓你走的那條路。天下間的男子何其多,為何你偏偏遇上了最不該遇上的那個?真是冤孽。”
想起天兒當初在煙雨城屍骨遍地的街上,最後跟自己說的那句話,藍幽兒的心房急劇收縮,讓她痛得忍不住彎下了腰。
“做你的朋友,太痛苦了。我們,還是做回敵人吧。”
原來在你心中,我一直隻是個朋友而已麼?我可以對全天下的人都冷漠、自私。為何唯獨對你,卻偏偏做不到?你既然如此無情,那我便毀了自己的心,毀了自己的清白......
藍幽兒轉身撲倒海棠夫人懷中,輕聲抽泣了起來。海棠夫人輕輕撫摸著藍幽兒一頭冰藍的秀發,麵具下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慈愛與哀傷:“那個齊逍遙,也算是個人物,倒也不算辱沒了你。你既已不能再做一名殺手,那就安心做他的女人吧。這已經是為師能幫你想到的,最好歸宿了。”
海棠夫人輕輕抬頭,望向困神山方向,目光哀怨而淩厲。
那個男人,毀了自己的一生之後飄然離去。如今,他的弟弟又毀了自己最心愛的徒弟。這筆賬,到底何時,自己才能真正算清?
......
離雲澗,半空中一處建在崖壁上的廂房之內,齊逍遙趴在一張巨大的木桌之上,他的身前,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空酒壺。齊逍遙緩緩轉動著手中的夜光杯,思緒似乎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走進來一位如女人般俊秀的中年男子,是玄武教主毗濕奴。
毗濕奴嘴角掛起一絲玩味般笑容:“怎麼,是在愁自己為何喝不醉麼?”
齊逍遙轉頭,淡淡看了毗濕奴一眼,目光清澈而銳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說過,你這一生,都再也看不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了。”
毗濕奴不以為意,隨意拿起桌上一個空酒壺,轉在指尖之上把玩:“不過你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開心。這可不是一個新郎該有的情緒。”
齊逍遙目光一冷,曲指一彈,毗濕奴指尖的酒壺碎成了粉末:“你的行事作風,越來越讓人討厭了。連我,都成了你的棋子。”
毗濕奴在齊逍遙對麵坐下,自斟自飲起來:“話可別說得這麼難聽。你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那刑天與藍幽兒的事情,你的朋友司徒傷已全部告訴我了。能有幾個朋友,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還真讓人羨慕啊。”
齊逍遙輕哧一聲:“你這樣的人,是不會需要朋友的。你利用我也就算了,可別想著利用他。否者,你可能會後悔的。”
“後悔?”毗濕奴悠然道,“隻有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的人,才會後悔。你覺得,我是這種人麼?放心,司徒傷已經給了我一個很大的籌碼,我已不需要他再為我做什麼了。倒是你的話,讓我有些傷心。藍幽兒這種姑娘,可是天下間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我成全了你的美事,你卻認為我隻是將你當做一顆棋子。”
“你未免將我看得也太笨了一點。”齊逍遙剛毅如岩石的臉上,掠過一絲嘲弄之色:“你讓海棠夫人廣發請帖,不就是為了等刑天自投羅網麼?為了乾坤鏡,我不在乎當一次你的餌線。可是,你不該用這樣的方法。你明知道,我已不可能再對任何女子動心了。”
毗濕奴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逍遙,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的心中,還想著司徒芸。可是別忘了,你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才滿天下,風流倜儻的詩人了。而你的司徒芸,也早已是個死人了。”
“住口!”齊逍遙忽然起身一聲暴喝,他那原本溫文爾雅的臉龐,由於情緒失控已變得有些扭曲。
“很好,這個表情,很精彩!”毗濕奴大笑著揚長而去......
齊逍遙頹然坐下,將整整一壺酒灌入口中。熱辣的烈酒,燒得他胸口一片刺疼,連他那顆早已冰冷的心,似乎也被燒紅了一般。
芸兒,當年是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你。總有一天,我會得到天底下最強大的力量。將那些害你的人,一個不留地全部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