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口照進屋內,藍幽兒微微睜眼。她起身穿戴梳洗完畢,推開靠近河邊的窗戶,感受著清新自然的空氣與楊柳枝頭清脆的鳥語。一陣夾雜著淡淡花香的微風拂過藍幽兒的臉頰,讓她不自覺閉上眼深吸了一口。
早起的漁民已開始在河上撒網勞作,晨光照在蕩漾的河麵之上泛起點點白光。不遠處的幾座小橋之上,人頭開始漸多。買早點的小販們賣力吆喝著自己的商品,形成一曲交錯繚繞的晨歌。
這裏,當真是一處世外桃源,藍幽兒心想。若是能拋棄一切紛爭與責任,就在此處跟他避居一世,白頭偕老,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情。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藍幽兒的幻想。她的目光重新變得冷峻而冰涼。
“進來。”冷漠的聲音從藍幽兒口中響起。推門而入的,是那沙匪頭領。
“姑奶奶,小人幸不辱命,幫您打聽到了那‘邪醫’司徒傷的住處。”沙匪頭領恭敬道。
藍幽兒臉上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喜色:“很好,馬上帶我去。”
其實邪醫司徒傷的住處,並不難打聽,是在一處江心的小島之上。隻要是煙雨城中之人,幾乎都知道他的居所。隻是,沒有幾人敢去找他。那司徒傷不光行為古怪,喜怒無常,據說他的修為也是非常可怕,已是踏入聖域的頂尖強者。這樣的人,尋常人都會對其避而遠之。
藍幽兒雇了一艘小船,載著天兒與沙匪首領沿著蜿蜒的河流,往司徒傷的住處駛去。小船慢慢駛離煙雨城的中心地帶向城西方向行去,一路之上,河道變得越來越寬,兩岸的街道人流也越來越稀疏。最後,小船出城駛過一個三岔河口,進入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江之中。
一葉扁舟在洶湧奔騰的江水中踏浪而行。這條江,是巴烏江較大的支流之一,叫雪花江,因江中鮮美可口的雪花魚而得此名。此處接近雪花江與巴烏江的交彙口,河道龐大,有近三百丈寬。
藍幽兒等人在雪花江中順水行舟了十餘裏,前方出現一個竹木蔥鬱的小島。島上的一排竹屋,隱約可見。
沙匪首領走到藍幽兒身旁道:“這座斑竹島,便是那‘邪醫’司徒傷的居所了。”
劃船的老漢一聽司徒傷的名字手一哆嗦,說什麼也不肯再驅舟前行。藍幽兒扔下幾枚金幣,一手抱著天兒,另一手拎著沙匪首領,騰空而起,朝著那斑竹島踏浪而去,看得船夫一陣瞠目結舌......
斑竹島,是個方圓數十丈的江中沙丘。藍幽兒等人踏上島嶼,發現此處種滿了各種色彩斑斕的不知名藥草,島嶼中央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排精致透風的竹屋背對著他們。
一陣悠揚的古琴聲響起,藍幽兒等人走到竹屋正麵,一名白衣的中年男子正在閉目撫琴。見到這名撫琴者的那一刻,藍幽兒瞬間就認出了此人,正是昨日在晚風客棧中,讓給她客房的那名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琴音一頓,緩緩睜眼,見到藍幽兒微微一笑:“看來,我猜得一點沒錯,姑娘果然是來找我的。”
“你是司徒傷?”藍幽兒淡淡問道。
“我若不是司徒傷,又怎能知道你背上的男子,還有兩日命數?”白衣男子起身負手,饒有興致地看著藍幽兒。
“很好。”藍幽兒放下背上的天兒,將他扶住,“幫我救他。”
司徒傷撇了天兒一眼搖頭輕笑:“你若再來晚一天,此人的性命便是神仙也難救了。要我救人,不是不可以,但得按我的規矩來,不知姑娘可否知曉?”
“說吧,你要我殺誰。”藍幽兒回答得很幹脆。
藍幽兒的直接,倒讓司徒傷有些詫異。他嘴角微揚,看著藍幽兒:“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一個規矩?”
“沒興趣。”藍幽兒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司徒傷哈哈大笑:“有意思。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要告訴你。世人雖對他人性命看得淡漠,但都對自己或至親之人的性命視如珍寶。即便是將死之人,也要想方設法不惜違背天理命數將其從死神手中拉回。殊不知,這等貪婪的行為實違天道倫常。有人活,就得有人死,一命換一命,是最古老而正確的道理了。我隻不過是順應天命而為。姑娘覺得,這麼做可妥當?”
藍幽兒隨意看了司徒傷一眼:“我隻知道,若是這個人活不了,你也就離死不遠了。說吧,要我殺誰?”
“哦?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也殺過人?”司徒傷顯得有些好奇。
一旁的沙匪首領一聽這句,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什麼叫也殺過人?這婆娘殺人,簡直比吃飯還隨意。
“那是我的工作。”藍幽兒冷冷道。
“很好。”司徒傷輕輕把了一下天兒的脈,“既然如此,你若能為我找來一味藥引,我便替你救活這個男人。”
“什麼藥引?”藍幽兒問道。
“一萬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