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焰,幾乎染紅了整片天空,放眼望去是血紅色的一片,卻不知道那是火焰的顏色還是殷虹的鮮血。
曾經的家園化為了一片廢墟,環繞在耳畔的隻有的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還有那另人幾乎崩潰的寧靜——沒有任何人類的聲音……
相伴長大的玩伴,慈祥和藹的鄰居老者,溫柔美麗的母親,嚴厲卻又盡職的父親……這一切都在這一片火海如同海中的泡沫,刹那間化為了泡影。
漫天瑰麗的紅色,血一般的殷紅,除了紅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色彩。
明明是鮮豔到刺目的紅色,卻隻令人冷到心底。
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澀,年僅六歲的男孩踉蹌的從火海邊緣走過,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隻餘下破敗的痕跡。
沒人知道前方的道路上是什麼,男孩也不知道。
他的褲子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走過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像是傾訴著男孩所走過的道路,但他卻像毫無所知般,茫然而又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堅定,一瘸一拐的朝著道路的終點走去。
他走了很久,很久,那路卻一直走不到盡頭。
男孩終於茫然的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地,慢慢的舉起雙手,卻隻看到了一片遠比火焰更加刺目的血色……
九酒猛的從床上坐起,明明屋內的溫度適宜溫暖,黑發少年的臉上身上卻盡是冷汗。
睡意早就消散的一幹二淨,九酒單手撫額,麵色陰鬱,眸中卻透著深深的疲憊。
又做那個夢了……
似乎,自從五年前——也就是在與伊斯特搭檔之後的第二年開始,就沒有再做過這個夢了。
那個時候的他,似乎把這輩子所有的淚都給流光了大半。
是啊,那是九酒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哭,而最後一次哭,卻是在金酒島上借由伊斯特之手,親手除去了當年參與了那場屠殺的人員之一——索斯之時……
何為罪?
知曉了不該知曉之事,這便是罪……
九酒低著頭,視線沿著銬住雙手的鏈子跟隨到床頭柱子,忽然輕笑一聲。
“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撇了撇嘴,用力扯了扯鎖鏈,這泄憤般的動作自然不可能扯斷這鏈子,隻是發出了咣咣的金屬撞擊聲,床頭櫃上的水杯受到波及,晃了一晃,掉了下去。
“屋內發生了什麼事?”門外值夜班的看守聽見聲音,警覺的低喝,他打開房門開了燈,卻隻看到了九酒一臉遺憾的看著地上破碎的玻璃杯。
透明的水流淌了一地,卻在短時間內無法完全蒸發,在燈光下反射著盈盈的光,碎了一地的玻璃片看著就很紮手,破碎的邊緣透著逼人的銳利。
九酒瞧也沒瞧看守,被子一掀就想下床。
看守警覺:“你想幹什麼?”
“撿玻璃。”九酒撇了撇嘴,“這麼多碎玻璃不收拾,要是一個不小心踩上去,那可不好玩。”
看守喝止了九酒的動作:“我來,你回床上去。”
九酒的動作一頓,瞥了看守一眼,什麼都沒說,將已落地的一隻腳收回了床上。他看著看守收拾完一地狼藉,忽然道:“喂,你對這裏的防守就這麼沒信心?”
看守正將碎片打包起來,沒看他卻開口說道:“防患於未然。”
九酒呲笑一聲,沒有回應。
不讓他親手收拾玻璃是為了保護他不被鋒利的玻璃劃破皮膚?這麼幼稚的答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除了擔心他將玻璃當成武器之外沒有其他可能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