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精密實驗室裏,孟筱蓧和穀雪分別躺在兩張床上,頭部罩著一個連著無數根電線的銀色帽子,帽子的另一頭,接在一排電腦的終端上。
玻璃牆外,鍾教授帶著兩名學生聚精會神地忙碌著,在他們的前麵,同樣是一排不停地再閃爍著數字和波浪線的電腦。
從這個角度看進去,孟筱蓧和穀雪如同兩個沒有生命的玩偶,一樣蒼白的麵孔,一樣的安詳神態,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交換完畢。”麥麥雙眼緊緊盯著電腦的顯示器,莊重的神情似乎掌握著生死。
麥麥是鍾教授三個最得意的學生之一,另外兩個,一個是坐在鍾教授另一側的華子愷,另一個是安靜地躺在交換床上跟在接受實驗的孟筱蓧。他們三人,是鍾教授《論大腦生電皮層信息保留與轉換》課題小組的成員。
“減壓,控製呼吸頻率。”鍾教授果斷地下令。
玻璃牆內,孟筱蓧和穀雪的臉色開始微微泛紅,人似乎也生動了起來。
三天後。
伴隨著夏日清晨如青春韻律般跳動的晨光,孟筱蓧和穀雪先後醒來。
華子愷和麥麥三天來,分別守在兩個病房中。
孟筱蓧睜開眼睛,這一覺睡得,連夢都沒有。
她睡覺,可以用無夢不睡來形容,即使在課堂上打個盹,她也能做一分鍾的夢。
睡了一個沒有夢的覺,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你醒了?”見穀雪的睫毛翕動,慢慢地睜開眼睛,華子愷像是怕驚了她似的,輕輕問道。
她轉過頭,看到華子愷疲倦的雙眼,燦然一笑:“華子。”
華子愷的瞳孔倏然縮小:“你叫我什麼?”
“華子,有什麼不對嗎?”她詫異。
“你叫什麼?”
“我叫孟筱蓧啊,你......”她忽然想到什麼,慢慢地舉起手來,一雙猶若無骨、白皙的手。
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用了二十二年的手。
笑容在她眼底慢慢放大,最終落在華子愷也有了些霧氣的雙眸上:“換過來了?”
華子愷點點頭。
“雪兒姐姐呢?她怎麼樣?”心中著急,穀雪猛地坐了起來,卻感到一陣眩暈。
華子愷忙起身扶著她:“小心點,肌體功能剛剛恢複,不要做這樣劇烈的運動,你放心,她很好,這個時候,應該也醒了。”
“我去看看她。”說著話,抬腿下床。
孟筱蓧的身高是一米六,穀雪的身高是一米六八,換了身體,突然高了八公分,她有點不適應,不過在華子愷有力臂膀的攙扶下,走到隔壁病房時,習慣多了。
“雪兒姐姐?”看著坐在病床上的“自己”,她的感覺有些說不上的怪異。
孟筱蓧正在麥麥說話,聞聲抬起頭,望著穀雪,眼中也閃過一絲迷惑和詫
“你是小蓧?”
她們倆個,如同靈魂穿越一樣,分別占據著對方的身體,看著對麵的“自己”。
穀雪點點頭:“是我,雪兒姐姐。”
“小蓧,對不起,是姐姐連累你了。”驚詫之後,孟筱蓧的眼裏慢慢浮上氤氳,淚花在眼框中含著,似乎隨時會落下來。
“姐姐你千萬別這麼想,我是自願的,這個實驗,我們想找自願者還找不到呢,是姐姐幫了我們,對不對?”穀雪尋找支持的目光望向華子愷和麥麥。
兩人卻故意將目光望向別處,不跟穀雪的目光接觸。
這個實驗,他們兩人做得心不甘,情不願。
“麥麥,華子?”見兩人不理她,穀雪不得不點名。
麥麥沒招,轉過頭對孟筱蓧笑笑:“她說得對,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誌願者,謝謝你幫了我們。”
華子愷仍然沒話說,扶著穀雪在床邊坐下。
“我知道,是我闖了禍。”孟筱蓧垂下眼眸,晶瑩淚珠終於落下。
“姐姐。”穀雪看著“自己”在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習慣地望向身旁的華子愷。
“小蓧,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既然她不顧危險跟你換了身體,你不要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小蓧的這個身體,可是從來不哭的。”華子愷看著孟筱蓧哭泣,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心疼卻又有些憎惡。
“都在啊,小蓧,小雪,你們醒了,感覺怎麼樣?”鍾浩宇教授穿著白大褂,笑著推門走進來。
“鍾教授。”穀雪三人打著招呼。
“鍾叔叔。”孟筱蓧抬起頭喚道。
鍾教授一時有些晃神,孟筱蓧很少稱呼他鍾叔叔,明白此刻稱呼他鍾叔叔的小蓧已不是是原來的小蓧了。
走到孟筱蓧床邊,鍾教授疼惜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和藹地說道:“事情發生了,就不要再多想什麼,你的路還很長。”說罷轉向華子愷和麥麥,“你們兩個分別給小蓧和小雪做一個身體檢查,子愷,你先幫她測測知識有沒有缺失。”鍾教授指著穀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