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紙巾包的膠條自動打開,一張紙巾從裏麵慢慢地伸出來,四方四正地懸浮在空弦的眼前,突然彎了彎紙腰,像是剛剛睡醒一樣,隨後用一個稚嫩的女娃聲慢吞吞地講道。
“爸爸,開動了!我餓了!”
哈?尋思著這個家夥還會講話,等等,它說什麼,爸爸?爸爸!誰是他爸爸,難道還有一個鬼?我餓了?不是要吃了我吧,你都喊我爸爸了還要吃我啊,鬼也會開國際玩笑嗎。這才從虎口脫身,又來到狼嘴巴裏了。這特麼還是一隻紙變的鬼?被一張紙吃掉,老天啊,要不要死得這麼恥辱啊?好歹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更何況我還不想死,還有一個未完成的心願,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空弦的內心已經崩潰。
空弦顯瘦的臉緊繃著,這次玩大發了,身體動啊,動啊,偏偏又動不了。那個誰,再來提醒一下,敲一下腦袋也好。
紙妖毫不客氣地撲上空弦錯愕不已的臉,發出親嘴一樣的吸食聲。
空弦心如刀絞,這是什麼鬼,感情吃人先從臉部開始,這怕是完犢子了。自己也沒造過什麼孽啊,最內疚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四年一直沒有回去看一樣母親。
嗯?為什麼感覺好舒服啊,空弦隻覺得胸腔裏對生活和人生的不平憤恨全部消失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把自己雜亂的心緒清理了一遍,有一道清泉在心裏流淌,淨化著。
抱著疑惑,空弦眼皮子山下交錯打架,越來越累了,看著蒙著臉的淡香味白紙巾愈發模糊。強打起精神,不斷地鞭策自己,絕對不能睡著,這肯定是紙鬼搞的鬼,讓自己麻痹,然後陷入沉睡,就可以慢慢地享用...
不想睡,不想睡,絕對不要睡!可是睡意越來越重,怎麼辦,喉嚨好像可以動了。
“鬼啊,不要吃我...”
空弦嘴巴裏飄出一句疲憊不堪的低語,徹底栽倒在地。紙妖依舊趴在空弦的臉上吸食著,一團又一團黑色怨氣從空弦的腦袋裏被吸出,紙妖歡快地將其全部吞噬,不愧是爸爸的怨念,超級可口。將怨念全部吸食幹淨,紙妖從空弦的腦袋上飛起,一張四方四正的紙巾擺出一個傲嬌的姿態。
“人家是寶寶!”
此刻的空弦已經呼呼大睡,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鬆了,臉部表情十分的滿足,像是墜入了一個美好的夢境。
紙妖縮回紙巾包中,飄浮到袖珍桌子上,這才是自己熟悉的床,躺在上麵,悄無聲息地睡著了。
這個狹小的盒子裏,一妖一人,彼此沉睡著,一個躺在桌子上,一個躺在地上。
天邊的晨曦劃破秋空,照得整個房間金燦燦,也照在一直坐在古鬆枝幹上的兩個相依相偎的老人身上。
這是我在這裏看到過最美的景色,人間依舊這樣充滿溫暖,陽光普照,充滿希望。似乎有刀入鞘的聲音響起,漫天的雪花紛紛擾擾,一個白色身影寂靜地依偎在一棵白色冰樹下,在被冰封的湖鏡中,倒映一張精致的俏臉,眼神充滿了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