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二十七歲的時候,我開始隱居在一個陌生而溫馨的小鎮裏。我花了很長的時間設計了一套自己想像中的住房,然後又花了很多的錢,幾乎是我所有的錢,才住進這套不算小的房子裏。
那是一幢兩層的小樓。二樓有陽台,麵前是靜靜的流水,奔向遙遠的大海。小樓是緊挨著一座十三層的塔建成的。我可以從樓頂輕易的上到塔的第三層平台上去。塔的每一層都環繞著分布有三個平台,坐在上麵可以看到清徹的流水從石橋下穿過。或者是一片綠樹包圍的一帶遠山隱約的浮現,又或者是那一條通向塵世的路。在那條路的前方,有無數的人正在演繹著幸福,或者是痛苦的故事。
而我,卻想要遠離那些塵世的變化與滄桑,想要過一種寧靜的生活。盡管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寂寞。可我還是選擇了孤獨這一種生活方式。也許我隻能這樣做。也許我隻有這樣做才是對的。
我在這兒隱居。獨自一個人在陽台、樓頂與和我同樣無人問津的孤獨的空空的塔之間來來回回。有時候我倚在我的陽台旁,看那輕柔的河水緩緩的向前流去,流啊流啊,永不停息。我也永不停息。我知道她向往蔚藍的大海,她向前流的時候,帶著她的夢想。這個時候,我總是想起了海子和他的那首詩《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我的心裏便會有一個聲音朗誦這一首詩。然後我會在那一個聲音的指引下,寫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向來人或者摯友送出我的祝福。
有時候,我久久的注視著那一帶遠山。一切都是靜寂的,我是靜寂的。在這無邊的靜寂之中,我仿佛看到自己正坐在一列疾駛奔馳的火車裏,沒有掙紮,沒有哭喊。車窗處許多許多的山起伏著,我的心情也起伏著。最後,我停留在這座塔的某一層平台上,列車則消失在那一條通往塵世的路上無盡飛揚的灰霧裏。群山遮擋了我眺望的視線,無論我站得多高,我都不可能看得清楚。
我感到好難受,這孤獨與憂愁,流水無法將她帶走,遠山又無法讓我忘去,我每時每刻都非常清醒,然而腦子裏又一片模糊。我隻能像是一隻被囚禁的小小鳥,飛到這很美很美然而每一點空氣都散發著悲涼氣息的讓人心碎的地方,卻又想飛走。而當我拚命的扇動起翅膀,卻發現原來飛行的能力,早已在我到這兒的第一秒鍾便消失。我感到很慌張,就好像我的心情遺忘在了某一個角落,我忘記了任何時候都要鎮定一點。我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塔的最高層。我站在那兒,用很羨慕很期盼的目光看那一條通向塵世的路。灰霧彌漫,我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可是我站得那麼高,站得那麼單薄,我開始感到好冷好冷,最後我暈倒了。在那一個瞬間,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正從那高高的塔樓上直墮下來。風聲在我耳邊呼呼的響著。我聽到自己重重的落在那一條通向塵世的路。一片破碎的聲音。
X年10月14日上午9:35,反正是高中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