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與雪勾勒青春笑顏,一字一句撰寫昨日思念。
冬雪與春風吹走硝煙,記憶當封存三十六年。
荒塚埋枯骨,修士歸墟或兵解或下葬黃土。他們死亡後靈氣消散,身軀就和凡人沒有兩樣,會腐爛,變成枯骨。
所以不成仙,永遠都是一抔黃土。
廝守是仙人的專利,因為隻有他們才能不死,擁有長生。
馬士傑每每閉上眼嗎,都會夢見那個場景,那是他最痛苦的日子,愛被撕扯成碎片,廝守成為一句戲言。
天空飄著細碎的紅雪,整個闌珊河被紅雪覆蓋,但卻沒有一個人抬頭,因為這是一個不那麼好的日子。記憶在這一天交錯,時空在這一天變得無序雜亂。
這紅雪是他妹妹的血液啊,妹妹用自己換取了闌珊河的苟延殘喘。他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殷紅的鮮血順著掌紋流下。
哀莫大於心死,從那一刻他就沉默寡言起來,闌珊河籠罩在恐怖之中。那個魔族男人奪走了妹妹的生命,他卻隻能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低垂著眼簾,無論內心是多麼的狂躁,也隻能默默忍受。
一生也無法忘記妹妹那些年的笑靨如花,那天的心如死灰。沒有人知道妹妹的犧牲,隻道是馬承赤的小女兒死於意外。
火光淒厲,死神無息降臨,鮮血燃盡,化作明日紅雪。
他在闌珊河的存亡麵前低下高傲的頭顱,妹妹作為交換品換來了闌珊河的延續。誰說地級宗門沒有存亡之危,闌珊河作為當年的天級宗門雖然實力強橫,但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也隻有臣服的份。
馬士傑微眯著眼,回憶起往事,那些年,你曾笑得無邪,我馬士傑沒有保住這一切,我要拿爾等的鮮血為代價,生命為祭祀,祭奠我的過往。
他要變強,要犧牲一個不認識的女孩,他毫不猶豫,因為他為了人族而如此,將來他要站在通天境,殺了那個殺死他妹妹的男人。
在這條路上,無論他做對還是做錯,他不管,他隻想殺死那個男人,彌補當年自己的遺憾。現在他沒有實力可以做到,來日他要借助女孩的天賦殺死仇人。
在仇恨麵前,沒有什麼更重要了,起碼他是這樣想的。
逝去的已冰冷,冰冷的屍體躺在闌珊河底,靜靜地等待著。
每每想起河底的妹妹,他的心都會猛然一顫,緊接著撕裂般的劇痛。每一滴血都即將從心髒中被擠出,血色的陰影籠罩著他,催促著他報仇。
疾風穿越荒野,大地埋下骨和血,姬長夜在荒原上疾馳,能駕馭的靈器都被他過度操控而損壞,現在他真的隻能疾馳了。
疾風掠過他的兩鬢,一道道風刃劃開他的臉頰,一道道淺紅轉而深紅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臉龐。
秋風呼嘯著,淒厲的長嘯劃破蒼穹,悲風繚亂了一段風華。
姬長夜滿眼血絲,麵容扭曲,他很害怕,害怕他晚到一步,再也見不到她。
他怎麼也想不到闌珊河作為真葉靈墟領頭羊,真葉霸主,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原以為家族會像對待他一樣對待妹妹,沒想到他們沒有抽走姬幻歌的道基,而是送給了闌珊河,供他們修煉。
如今他們要抽走妹妹的天賦,從此妹妹隻能自生自滅,他幾欲發狂,腦海一陣眩暈,緊接著怒火不可遏製的上漲。他要殺了他們,他要滅了闌珊河,此刻他已然忘記自己是個實力卑微的小子,那個自信無雙的姬長夜回歸了,在這條血路,誰攔,誰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本來馬承赤以為這一切很完美,但他不知道女孩還有一個親人,並且和家族沒有關係。那個人就是姬長夜,姬長夜被家族拋棄,緊接著在闌珊河的炫耀下知道了這個秘密。
闌珊河沒有人會相信會有人找上門來,為了那個被家族拋棄的女孩。
姬長夜的悲傷不可抑製,他要毀滅這一切,什麼人族大義,什麼大局,他都不管,這些折磨了姬幻歌這麼多年的人都要死。
原來那個噬陰大法的受害者就是姬幻歌,無生長老,還有那些高層,乃至普通弟子都是如此。他們在姬幻歌的痛苦之上獲得修為的提升,他恨這些牲口,他發誓要斬殺這些牲口,以道誓為名,他姬長夜不踏平闌珊河,終生大道無緣。
越來越近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地下的心跳聲,越來越慢,如同一聲撞鍾,鍾聲越來越低沉,漸漸就要消弭於耳。
姬長夜伸手向前,似乎是要抓住那一聲微弱的心跳聲,卻什麼也沒抓到。
淚水奪眶而出,幻歌,我,還是來晚了嗎?
我們說過,要一起活下去的,我們兄妹三人相依為命,此生不離,一世不棄。
闌珊河,我有逆鱗,觸之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