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夜徒步走了三百六十二裏，眼前一座並不是很巍峨的小城池，城牆隻有三丈高，這裏應該是一座縣城了。
縣城三丈，郡城六丈，皇城九丈，這是凡人世界的規矩。
走進縣城，世俗氣息撲麵而來，叫賣聲不絕於耳。塵土飛揚，遊俠兒縱馬進城，馬鞭高高揚起。小城人並不多，所以城中就算有人縱馬也基本撞不到人。
姬長夜搖了搖頭，還真是有趣。
坐在街道邊茶館，小二沏上一壺熱茶，幾片茶葉沉沉浮浮，亦如人生沉浮。背後一匹烈馬馳來，濺起沙塵滾滾。
男子下馬，拔出腰間佩刀，指著不遠處的遊俠兒喝道：“江塵，我西漠絕刀陳麟追你至此，速速與我一戰！”
遊俠兒調轉馬頭，“我不願與你一戰，你大哥的死與我無關，我不想再結下仇怨，冤冤相報何時了。”
“哼，多說無益，大哥的傷口除了你腰間的雪霽還有哪把劍可以做到！”持刀男子一身殺氣外露，王霸之氣顯露。
姬長夜微微點了點頭，遊俠兒實力比此人強，卻依舊講理，而不是一昧的殺戮。
姬長夜吹開茶麵的茶葉，嘴唇微微觸碰茶麵，一道清氣鑽進姬長夜鼻中。“沒有想到凡世竟然有此好茶。”姬長夜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凡世不是嗎？自己還沒有
飛升，就算飛升生也不過是去了更高級的凡世罷了。
不成仙，永在凡世。
姬長夜此時此刻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不成仙永遠是凡人。自己連仙的存在也不知道，更何況成仙？
世間百態紛紛擾擾，總會讓人厭倦，不由得想到仙界的美，成了仙就不會有煩惱了吧，真希望成仙啊。
遊俠兒說不過持刀男子，持刀男子大喝一聲衝上前去，手中墨刀揮舞得滴水不漏，當然隻是在凡人眼裏的滴水不漏，姬長夜一眼看去破綻無數，隻消得一支竹筷就能破解刀勢。
遊俠兒長劍出鞘，寒光刺目，讓人眼前一花，接著寒氣噴湧而出，朵朵雪花散落開來。不愧雪霽之名，劍出雪飛。
姬長夜卻是看出來這把劍是靈器，沒想到這年輕人運氣這般逆天。這個世界沒有修士，但卻有靈器。凡人無法修煉不是沒有天地靈氣，而是穴竅閉塞，根本無法修煉。
不過姬長夜並沒有搶奪的意思，他有兩把很好的劍，而且殺人奪寶他是不會主動做出來的，這不符合道心。隻會讓靈台染塵，道心蒙蔽，將來修為不得寸進。
換作他人殺人奪寶修行並不會被束縛，因為天道失衡，天道已經無法約束眾生。姬長夜選擇相信天道，信奉天道，若是違背，就會受到反噬。
雖然天道失衡，但並非沒有一點約束力，那些殺人奪寶者仙路坎坷，瓶頸不斷。姬長夜修行不會有瓶頸，這就是區別。姬長夜不得殺人奪寶，但修行沒有瓶頸，他人殺人奪寶，實力壯大的速度很快，甚至修煉極快，但他們會卡在大境界，有些人卡了幾個月，有些人卡了數年，數十年，數百年，千年，一生。
姬長夜誌向很大，他想要成仙，想要求得長生，想要讓很多因他而死的人活過來。他要讓世間所有人知道有天道的存在，讓他們遵循天道而行，而不是逆道殺人奪寶。
姬長夜苦笑，這還真是癡人說夢啊。
雪霽劍雖然是靈器，但凡人並不能發揮它的威力，好在遊俠兒實力強橫，沒一會兒陳麟就敗下陣來，一口墨刀飛出手心，紮在遠處街道地磚上。
陳麟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思想掙紮片刻還是垂下頭顱，一屁股坐下，閉目等死。
但他沒有等來長劍穿過他胸口的那一刻，而是睜眼看見遊俠兒悠悠然騎上馬，悠悠然的離開。圍觀者拍手叫好，陳麟麵如死灰，良久才站起身，對著遠去的身影行了劍禮，不過他手中沒有劍也沒有刀。
陳麟不願多留，撿回墨刀，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姬長夜看的津津有味，其實對於修士來說，這根本就是小孩子玩鬧。但姬長夜將自身看成凡人，自我催眠，看著這些世俗江湖的恩恩怨怨反而更有味道。
姬長夜獨飲良久，雖不是酒，但更能醉人心。
夜了，茶館開始熱鬧起來，這並不是單純的茶館，夜晚會有戲子唱戲，很多閑人都回來喝茶看戲。
一輪明月升起，姬長夜看著杯中茶，三分明月，一飲而盡，明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