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族群大義,又是人族的利益。他好不想妥協,他真的真的不想再妥協。可妻子是神族的人,又是神族天才,若是回到神族,將來必然是一方大能。
蕭長卿逃避,他不想讓妻子死,又不想造下殺孽。他帶著妻子逃,仍記得紫雨虹望向他的感動之色,蕭長卿逃出宗門。師父親自捉拿他,盡管不忍,但人族大義為先,自己的徒弟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然後殺死徒弟的道侶。
他們二人一起穿過了北翼洲的冥路之森,登臨過真葉第一湖韻靈湖,一起仰望過天馳平原的星空。蕭長卿的師父遠遠地吊在後麵,他是蕭長卿的師父,如何不知二人的感情,他對不起蕭長卿,隻能多給二人幾天在一起的機會。
天馳平原很寬廣,一望無垠,依稀可見一兩隻野山羊。這時的星空很美,美得讓人心醉,星辰一明一滅之間讓人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紫雨虹探出臻首,悄悄在蕭長卿耳邊說了一句讓蕭長卿一世不能忘的話這句話並不複雜,寥寥七個字,卻讓蕭長卿心神劇震。“我想死在你手裏。”
蕭長卿苦笑,原來道侶跟他逃了一路,一直沒想能夠活下來啊。紫雨虹隻想陪伴蕭長卿在這段時間內走遍真葉靈墟,去看看真葉第一大湖,看看最寬廣的平原。
蕭長卿很難過,不知道是何來的悲傷,湧上蕭長卿心頭。蕭長卿將要發狂,他的胸中湧動著不安的因素,蕭長卿在發狂的邊緣。紅唇陡然印上蕭長卿的嘴唇,淚水從紫雨虹的眼角滑下,蕭長卿眼中萬千恨意,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夠強,為什麼不能強到突破種族之限。要是他是通天境巔峰,或者飛升上界,超脫於種族紛爭,紫雨虹就不會是必死的局麵。
蕭長卿萬念俱灰,長發無力的垂落,一吻就要永別,蕭長卿今生再也不能和紫雨虹一起看今晚那美麗的星空了。
良久,唇悄然分離,“韶華易逝,然而我卻不能陪你度過那短暫的韶華了,我紫雨虹在神族二十年,從未被人尊重,從未有過自由。夫君,我紫雨虹很慶幸,能在三年前遇到你是上蒼賜我的恩澤。然而我卻透支太多幸福,我不怨,不求一生守護你,但求能在你心中占一席之地,雨虹就滿足了。”蕭長卿止不住肆虐的淚水,蒼白的臉龐被淚水打濕,紫雨虹伸出顫抖的手摩挲著蕭長卿的臉頰,柔聲道:“你是人族的天才,不能因為我的死而對人族有怨念,終有一天你要站在九天之上,成為人族的英雄之一。”
蕭長卿看著眼前的佳人發絲散亂,氣息紊亂,這是歸墟的前兆。蕭長卿的心好似被一刀刀劃過,鮮血淋漓。
蕭長卿的師父長歎一聲,悵惘地離開,他這幾年如何不知曉紫雨虹的心性,紫雨虹為了不讓師徒二人有隔閡選擇了自毀識海。奈何人神十萬年仇恨已經深入兩族骨髓,縱是自己心性堅定,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蕭長卿眼神呆滯,癡癡的望著懷中無比熟悉的臉龐,星光璀璨,死在這樣的星光下也許她會很開心吧。是啊,她很喜歡星空,不止一次和自己說過她出生在一片草原,每天晚上都有漫天星辰陪伴她入睡。
紫雨虹在漫天星辰下入睡了,且不會再醒來,這是一首哀歌,靜靜流淌在無垠草原,遠處幾隻野山羊靜靜伏在地上,眨著眼睛,一動不動。
都說這是一段孽緣,人族天才和神族少女的愛情本就是禁忌,不可能長久。不會有人為紫雨虹歎息,不會有人為同情這段感情。
也許這僅僅隻是明月湖的一個小小的插曲,然而蕭長卿卻是永世銘記,這是他一生難以磨滅的記憶,紫雨虹被銘刻在他的心靈深處。
也是因為紫雨虹死前的那句話讓他一直沒有將仇恨轉向師父或者宗們,他知道師父的難處,宗門不可能容納一位神族天才。隻是那一晚,他一夜白了頭,他強打精神,不能頹廢,不能憔悴,他要站在人族之巔,他不能讓紫雨虹失望。
都說神州之下有九幽,九幽之上有黃泉。黃泉是凡人死去後渡人下一世的地方,九幽是修士歸墟後洗刷神魂的地方,洗刷神魂就是將前一世的記憶,血脈,神識等等全部褪去。
“也許雨虹這一世很幸福吧,生在一片無垠的草原,每天伴著星光睡去。”蕭長卿回過神來,目光依舊停留在城外的少年們身上,輕歎一聲,揮袖踏劍化作長虹,直射南方天際。
城主府,良人歸倚在門框旁,看著城外櫻花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