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紅茗端坐久了,有些累,輕撩幔帳,探出臻首,卻望見那個可愛的師弟想自己揮手。不禁莞爾一笑,圍在路邊的弟子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了什麼是一笑傾城。
師弟笑容凝滯,漸漸低下頭。
洛紅茗感覺這個師弟長大了,心中暗歎。還有四年了。
柳絮紛飛,四月晚春。道旁柳絮漸漸越來越多,如同雪花,姬長夜抬起頭,漫天柳絮,漫天飛雪。他,來到明月湖整整三年半,他十四歲了。
姬長夜回頭看了一眼紅色幔帳,苦笑,一步一步離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柳絮。
因為,那個完美的男人總是在柳絮紛舞的時候出現。
柳絮越來越多,紅色幔帳被柳絮染上了白色。他站在柳絮中,與這片天地似乎融為一體,默默注視紅色幔帳,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個話很少的人,他不會說話。他不是失去說話的能力,而是不善與人交流。
唯有平靜麵對一切,更為他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他與這位明月湖的師妹也很少說話,但比其他人要多就是。現在他覺得抹上淡淡胭脂,身著嫁衣的師妹很美。“很好看。”他果然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憋了半天也隻有三個字,因為說多了他會結巴。不是他是結巴,他不能很好地組織語言。
洛紅茗有點生氣,都定親了,你還給我三個字三個字的蹦。不過她也沒有辦法,這個家夥在名劍宗待了二十年,除了師父執劍長老劉墨鋒,他幾乎沒有和任何人待過超過半個時辰。也就是這幾年出來遊曆遇到了她,才破了這個記錄。
她想到這忽然感覺,眼前這個家夥似乎挺帥啊。她開始回憶,望月樓那一戰,本是死局。這個話很少的男人拚盡所有將她送出敵人的包圍,快要被斬的時候被他師父救了。黑夜,白衣,一汪清冽的長劍,保護一個人,真的很能打動一個人的心,特別是少女的心。
她抬起頭望著眼前的白衣青年,身子前傾,認真的看了許久。兩個人對視,視線間柳絮萬縷,情絲萬縷,她似乎喜歡看到這個男人了。
忙活了大半天,夕陽如血,映照在她的嫁衣上,這一刻,嫁衣如火,燃盡天涯。這一幕,是極美的,觀禮的兩宗弟子心向往之,看的癡了。
琅琊洲果然是個好地方啊,果然比勝雪洲這種小地方好啊。姬長夜不知道自己該有怎樣的思緒,是該嫉妒還是羨慕,他不知道。
四年後的他褪去一絲青澀,多了一絲成熟,棱角分明,如今的他喜歡穿黑衣,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魑魅魍魎的影響。他特意打造了一把劍鞘,這把劍鞘很短,是為斷劍量身定製的。他整天都背著這把斷劍,不願再換,這把劍就是他的命,並不是它削鐵如泥,並不是它通靈劍意,而是千璿死前的話讓他久久不能忘懷。他是一個念舊的人,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千璿雖然暫時奪舍了他,但為他塑造了獨一無二的雷脈,而自己則再也不能往生。
“喝酒嗎?”姬長夜撇過頭看著紫衣少年,破天荒的接過酒壇,灌了一口,“咳咳。”紫衣少年看著姬長夜,“你今天很特別啊。”
“是嗎?”
紫衣少年認真的回答:“是。”
姬長夜輕哼了一聲,埋頭飲酒。“你慢點喝,別喝太多,你這酒量喝多了誤事。”紫衣少年見他這副摸樣有點擔心。“嗯。”姬長夜放下酒壇,“我要活得更久,就不能過度飲酒。”
紫衣少年如臨大敵:“夠了,打住。受不了你這口氣,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咱們修士活得久,你才十四哪來那麼多傷春懷秋。”
“修言啊,你突破靈宮了沒有啊。”
“嘁,小小靈宮境而已,我以後可是要成為神脈境大能的人,這小小瓶頸豈能攔得住我。”
“沒有?”
“沒有。”
“我就知道。”姬長夜白了他一眼。“還有一個月,就要舉行外門會武,你能不能晉升七品,就看這幾日了,不然你還要等到明年。你知道一旦晉升七品,待遇就會好很多,對你以後”
“打住,你又來,我怕了你了,反正你自己也危險,你還管我。”李修言一溜煙跑了。
“我麼?”姬長夜自嘲,以他的資質可能早已不知道靈宮幾重天了吧。他如今還是靈脈境九重天自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