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人全部出現在了院子中,紅梅披頭散發的跌坐在地上,在她的麵前,是一席白布遮蓋的小小身影。
老婦人歎息著開口:“紅梅,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別太傷心了。”
“孩子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二姑搖了搖頭:“淹死的唄,我估計就不是我們周家的種,大弟、小弟誰不是從小就在水裏泡著的,跟條魚一樣……”
“閉嘴。”
“閉嘴。”
老婦人和舅爺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老婦人才發出一聲長歎:“孩子是我們周家的,這事就這麼定了。”
母親發話,三位姑姑也沒了言語。
紅梅轉身跪在老婦人麵前:“媽,我想給孩子大辦。”
“大辦,不可能。”三姑跳了起來:“孩子死了是夭折,哪有大辦的。”
“就是,按照習俗最多準備一口棺材埋了也就是了。”
“夭折的大辦不吉利,你是想要咒我們是吧。”
紅梅沒有反駁,而是不停的磕著頭,苦苦的哀求。老婦人抹了抹眼淚:“這樣吧,棺材用常棺,祭品上齊,可以放鞭炮。”
三個姑姑連聲反對,卻被老婦人製止,但紅梅卻並不滿意,依舊在苦頭哀求。
老婦人勸了幾句,一生氣便離開了。
舅爺歎了口氣走到紅梅身邊:“好了,夭折的隻能用清木棺,現在大姐讓用常棺已經算是退步了,更何況允許放鞭炮。唉。”
舅爺歎息著離開,紅梅看著白布下的兒子,任由血水流過自己的臉頰。
“這是周家的種啊,這是周家的種啊。”
周雪已經哭得稀裏嘩啦,卻依舊向黃曉龍解釋著他們這過去的風俗。還未成年的孩子夭折,被視為最大的不吉利,一般隻會裹著席子下葬。
感情好點的也就是清木棺,所謂的清木棺就是沒有上漆的棺材,這意味著和孩子一樣,還未走完人生的路,希望死後繼續走下去。不要來禍害家人。
而放鞭炮則是讓鬼魂認清自己的家,相當於將災禍留在了家裏。
這樣的風俗,黃曉龍無力評價,隻有不斷的搖頭,他很同情紅梅,如果紅梅願意的話,他也希望能夠將她供奉在供奉大廳。
隻不過,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
孩子很快安葬,和老婦人說的一樣,用的是有漆的常棺。在鞭炮聲中,隻有紅梅的哭聲驚天動地,仿佛要發泄所有的冤屈。
怎麼勸都不走,最後隻有將紅梅留在了小小的墳堆邊。
痛哭的紅梅最後暈了過去,在她閉眼的刹那,黃曉龍兩人眼前也是一黑。
再看到東西時,紅梅正呆呆的坐在院子裏,身上布滿了泥土,而周雪的父親周強則跪在紅梅的麵前。
“嫂子,別傷心了,我代我的家人向你道歉。”說著,就是哐哐哐三個響頭。
紅梅站了起來,在周強不解的目光中從冰箱底層拿出了老王冰凍的頭顱。
“小弟,我已經證明自己了,我是清白的,孩子也是周家的種。”
周強已經傻了,半響才急忙看了看身後:“嫂子,這,這還有人知道嗎?”
紅梅搖了搖頭:“我本來準備給媽看的,還沒來得及。”
周強想了一會兒,一咬牙:“嫂子,人,這個給我,你千萬什麼都別說,我去扔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你不是給哥說你想去大城市看看嗎,我存了點錢,你趕緊走。”
紅梅將目光落在周強的臉上:“小弟,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你是我嫂子啊,我相信你。”
周強說得很認真,紅梅打量了周強半響,發出如同鬼泣的笑聲:“嗯,嗯,好,還是有人相信我的。”
紅梅的話,讓周強紅了眼睛:“對不起,嫂子,我不敢幫你說話。”
“沒事,有人相信我就行。”
紅梅流著眼淚,並沒有將人頭交給周強,而是將其扔進了水井中。看著水井蕩起的波紋:“王哥,對不起。”
周強也站了起來:“嫂子,馬上就要通水了,水井不要了,我回頭弄點水泥封起來,這件事沒發生過。”
“小弟,謝謝你。”
“嫂子,我,我隻希望你不要怪我媽和姐姐,她們,她們……。”
紅梅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嫁進周家,就是周家的人,媽和姐姐他們都對我很好,隻是因為那個傳言,才弄成這樣,小弟,我答應你,我不怪她們,不怪。”
周強低著頭,一言不發,紅梅含淚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走出院子的時候,唱起了歌,歌聲悠揚,卻是方言,讓人難以聽清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