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刀牌煙(1 / 2)

一九四五年年底,吉林,涼平。

傍晚,寒風“呼呼”地咆哮著,肆無忌憚的到處橫衝直撞,肆虐著一切,毫不留情的發著淫威,吹遍每個角落;它如針一般地刺著行人的肌膚,即使行人將棉衣捂得嚴嚴的,把手揣在衣兜裏,縮著脖子,低頭前行,那風也還是一股勁地順著縫隙往身子裏麵鑽,讓人顫抖,讓人感歎寒風的凜冽,讓人迫不及待要回到溫暖的家。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街邊的老樹,無情的寒風早已剝下了它們昔日美麗的衣裳,隻好枯禿地站在那裏,隨著呼呼叫的北風東搖西擺,搖曳著瑟瑟發抖。

與此相不同的是,城內各大建築內到處燈火通明,燈紅酒綠,一片歌舞升平,其樂融融景象。

燈火通明,溫暖如春的國民黨剿匪連隊部內,連長黃世貴正在給手下副排長級以上軍官開會,布置明天的剿匪方案。

日偽時期,黃世貴本是涼平縣偽軍中隊長,前些日子日本人戰敗後,國民黨軍隊接管了這裏,他帶偽軍投降了國軍,搖身一變成了剿匪連連長,專門負責剿匪,剿共。隻是,讓他如鯁在咽的是,他手下各排長都是原國軍之人,讓他不敢怠慢。

此刻,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黃世貴說道:“弟兄們,上峰下令,明天去白……不對,是明天白天一早去山裏剿共,地點我忘了……不對,是暫且不能說,是軍事機密。”明顯的差點沒說出剿匪地點,欲蓋彌彰,趕緊改口。

黃世貴看著下麵接著說道:“弟兄們,自我們投奔國軍,還沒有為黨國效力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我們一定要抓住機會,為黨國立功。”

下麵各正襟危坐的軍官,不乏有人頻頻點頭,或喜形於色或苦著臉,表情各一。

黃世貴沒理下麵反應,看著他們繼續說道:“明天都給我打起精神,勇敢上前。今晚都早點睡,一律不許喝酒逛窯子,等明天打了勝仗,回來隨便。”

下麵,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

“喝酒逛窯子和上前線打仗是不衝突的嘛,黃長官真是的。”

“就是,八路軍可是威名遠揚的,這回要和他們幹上了,誰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趕緊抓緊時間快活。”

看有人說三道四,黃世貴用它那粗大的手指“啪“拍了一下桌子,然後站起身,吹胡子瞪眼道:“明天是收獲的季節,我們一定要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弟兄們有沒有信心?”

“有!”眾軍官齊刷刷起立應道。

“好,”黃世貴坐下,“跟黨國幹是錯不了的,隻要我們賣力就一定會升官發財,散會。”

剿匪連三排排副呂家豪散會後回到排裏,一個叫候三的士兵迎了上來;呂家豪高高的個子,濃眉下,一雙大眼睛格外有神,高挺的鼻子下那棱廓分明的嘴唇上長滿了像鋼針似的胡子;候三叫候小明,也是投降過來的偽軍,也是二鬼子出身,當偽軍之前係街上小混混出身,吃喝嫖賭俱全,前些日子又賭輸一大筆錢,也就四麵楚歌、貧困潦倒;正走投無路,關鍵時刻地主出身的呂家豪給了他一些錢,是以他對呂家豪感恩在懷,常殷勤的人前馬後問候。

“走,陪我買包煙去。”見他過來,呂家豪說道。

兩人上了街,順路往北走去。

到了“圓通”雜貨店門口,呂家豪和候三走了進去;裏麵,五十多歲的小老板看有長官走進來,殷勤的站了起來。一旁那二十多歲的夥計也跟著站起身。中等身材的老板看起來麵容和善,雙目炯炯有神,散發著睿智的光芒。夥計個子不算高,長得很敦實,胳膊和腿像成熟的玉米棒。

“長官需要什麼?”雜貨店老板笑容可掬問。

“來兩包煙,老刀牌的。”呂家豪麵無表情指著櫃台裏的煙說道,同時遞上了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