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輕輕推開竹屋的大門,空氣之中,到處都漂浮著一股嗆人的灰塵,檀木桌子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這裏是許久沒有人來過。
小心翼翼的解開身上背著的包裹,穆降雪去攤開藍布格柵的裹布,一個小巧的白瓷罐,裏麵,盛放的是軒轅清睿的骨灰。
給軒轅清睿火化,是她考慮在三才決定的,畢竟,在這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年代,火化,是一件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她實在無法忍受,軒轅清睿一個人呆在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屍首在一點點腐爛的場景,他的骨灰,她帶回了西楚國的這片土地,即使,這是一片讓他又愛又恨的土地,她還是帶他回來了,他們的最初相識,便是在這片土地……
摞起袖子,穆降雪將竹屋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摘了一把盛開的無比茂密的薔薇花,插在青瓷瓶中,放在屋內,淡淡花香繚繞,望著煥然一新的屋子,薄唇勾笑,聞了聞身上,散發著一股汗味,看來,得現洗個澡。
找遍了整間屋子,穆降雪發現並沒有木桶,秀目之中靈機一動,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後山之中,應該有一處山泉。
將軒轅清睿的骨灰小心放好,穆降雪便走出了竹屋,順著曲折蜿蜒的山路,往叢林深處走去,叮叮咚咚的山泉流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黑眸之中閃過一抹喜色,穆降雪加快步伐,順著聲音而去,夜幕悄然降臨,叢林之中,一片寂靜,偶爾,從草叢之中發出幾聲蟲鳴的聲音,但是一首動人的協奏曲,初春的泉水,還帶著幾分涼意,穆降雪動作緩慢的將身體沉入了水中,通體涼爽,頭靠在岩石之上,仰望著浩瀚蒼穹,繁星點點,新月如鉤,此時此景,若是有人共享,該有多好?
此次重回西楚,她不禁要找到下落不明的孩子,還要查處在西鳶國到底是誰在害她,太後?皇後?亦或是軒轅澤陽?他們三個之中,到底是誰?
重重的疑惑,困在穆降雪的心頭,如同置身於一片白霧茫茫的世界,不過,在這迷霧之中,總是有一盞指明燈為她指引方向,皇宮,那個她發誓再也不願意踏足一步的地方,就是揭開所有謎團的終點。
連夜趕路,如今置身在安靜愜意的環境,一陣困意,不禁陣陣襲來,穆降雪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這是在軒轅清睿離世之後,她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穩,與大自然的完美融合,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輕鬆和自由,她側頭偏靠在岩石上,睡的安靜而後甜美,絲毫沒有察覺空氣之中,蕩漾的一絲異樣的情緒。
一襲黑影,站在樹梢之上,靜靜的凝視著月色之下,浸在一汪碧水之中的女子,一身雪白的肌膚似錦緞一般光滑,在皎潔的月色之下,有著陶瓷一般的美感,烏黑的長發一半輕輕的飄在水上,另一般蜿蜒在她雪白的脊背上,像是一條條烏黑的小蛇,顯得特別的誘人,四周的蟲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止,穆降雪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宛若一直都睡的十分香甜,隻有濃密的睫毛不時的輕輕抖動,原來,不知何時,她已經醒了過來……
她知道他來了,正在不遠處的樹梢,靜靜的凝視著自己,軒轅澤陽,難道,你心中有愧,已經羞於見我了嗎?
時間緩緩而過,空氣裏靜逸恬淡,隻聽到潺潺的山泉水持續不斷的響著,水中的涼意,已經超出了穆降雪的承受範圍,她知道軒轅澤陽正在看著她,即使水中的身體已經在微微顫抖,可是她依舊沒有絲毫的動作,仍然像一幅睡著了的樣子,麵容安詳,嘴角含笑,靜靜的閉著眼睛。
空氣沉寂,忽然,穆降雪猛的一下睜開了晶亮的雙眸,嘴角劃過一抹譏笑,身體快速的飛出水麵,雪白的身體在月光下帶著璀璨的光輝,飛濺的水花,迷亂了軒轅澤陽的眼睛,帶水花重新落回到水麵之後,穆降雪已經穿好衣裳,睜著一雙冷眸,怒視著站在她麵前的四個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是何時出現的?會不會和他一樣,已經蟄伏在此,呆了很久?一想到穆降雪妙曼的身軀會落入他人之眼,剛才還蕩漾柔情的雙眸頓時變得陰霾黑沉,握緊的雙拳,骨節分明,隱隱泛白。
“殺!”
站在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發出一聲號令,其他三人便離開朝著穆降雪展開了淩厲的攻勢。
砰,砰,長劍碰撞發出一陣陣脆響,一片劍光非善,幾乎都看不到那四人的身影,鮮血,如雪花一般飛濺而出,一地翠綠的草地上落滿了妖冶的血色,長劍一揮,朝著穆降雪的背部狠狠的砍了下去,穆降雪神色不動,身形輕輕一閃,便躲過了對方的攻擊,看這架勢,估計對方是非要取她性命了,她這才剛剛踏進西楚國的國境,想不到這追殺的人便這麼快得到了風聲,看來,他們對自己,還真是戒備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