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雲輝一邊喘著一邊說:“我摘的圓棗子都扔了,連包都扔了!”
陳啟林也喘息著說:“我的也沒拿回來,在樹下接你的時候,也把那包丟在那裏了。”接著陳啟林又說:“扔就扔了吧,你看那大黑瞎子多凶。還好,我們都保住了性命,沒受到它的傷害!”
陳啟林和汪雲輝歇了一會兒,在下半晌,他們倆兩手空空地回到了各自的家。
再說他倆在一個禮拜天去紅鬆林裏打鬆籽的事兒。由於紅鬆林離家比較近,不用帶午飯,所以他倆吃完早飯就各自背著背筐,向公社北邊的最大一片紅鬆林裏走去。這時已是鬆籽成熟季節,差不多每棵紅鬆樹上都結了塔。他們挑有最多和最大鬆塔的樹,然後爬上樹去摘。開始時,他倆相距不遠,在密密的樹林裏,爬上爬下,手上粘滿了鬆樹油,粘粘的。
這是一片人工林,是縱橫排列整齊、株距差不多相等的紅鬆林。林子底下是一層紅鬆多年落下的針葉,厚厚的一層,既幹淨又鬆軟,好像一塊無邊的大氈子,一點雜草都沒有。他倆在這林子裏摘著,摘著,距離就拉開了,汪雲輝跑到山坡的另一邊去了。
這時,陳啟林在高高的紅鬆樹上剛剛摘下五個大鬆塔,還沒等他下樹時,就看見在相鄰的另一棵紅鬆樹上爬著一棵山葡萄樹。那棵樹上結滿了紫色的山葡萄,一串挨一串的,鮮豔奪目。陳啟林一看那熟透了的山葡萄,非常的喜人。於是他就喊汪雲輝,想讓他去摘。可汪雲輝說他那邊也有不少,他正采摘著呢。他說這邊的,就留給陳啟林自己摘吧。
陳啟林一聽,又看看那些距離他不是很遠的山葡萄,覺得自己把身子往那邊歪歪伸手就能摘得。於是他想,上下樹太麻煩,再說在此之前上樹摘鬆樹塔,爬上爬下的也很累了。這回就不下樹,就在這棵樹的頂上,往那邊一悠,就會串到有山葡萄的那棵樹上,省得上上下下的費力氣。然後,他就這麼做了。可這是他的一個極為錯誤的決定,而這個錯誤的決定,又是隻差一丁點的,就要了他的命。
因為這紅鬆的樹皮纖維和樹幹的材質都非常脆弱,禁不住用力的彎折,而剛到這大山裏的陳啟林並不了解這些,所以,在陳啟林左手抓著這棵樹的樹尖向對麵那棵樹一悠時,樹尖兒剛一打彎就“哢!”的一聲折斷了,而這時陳啟林的右手正夠著對麵的那棵樹。結果,他左手抓著這棵樹的樹尖,沒等悠過去,就一下子頭朝下,大頭栽蔥似的掉了下去。隻聽“撲通!”一聲,他頓感自己的五髒六腹一熱,接著伴隨著一陣短暫的劇痛,他就沒有了知覺,一下子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蘇醒過來。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點痛,等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趴著的。然後他又慢慢地抬起頭,可是就在他這一抬頭的過程中,不禁嚇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他剛抬起的頭是緊貼著壹根被鐮刀割下的小樹幹。這是當年植樹時,栽樹的人同時栽了一大一小的兩棵,那棵大的長起來了,而小的被人用鐮刀給割掉了。但這個被割掉的小樹幹的根部,是用鐮刀斜著向上削出的一個尖兒,離地麵足有一尺多高,如同釺子一般的立在那兒!
陳啟林一看,心說:“謝天謝地,又讓我逃過了一劫!這要是再偏一點,自己的腦袋就得讓這個小樹幹給穿了‘糖葫蘆’啦!”。然而,他躲過了死難,可那活難卻是難逃!等他再一起身,往左邊一看時,他就傻了眼。“呀!左手怎麼斷下來了!?”隻見他這隻左手從手腕的關節處,整個地斷掉,隔著手腕的肉皮插到胳膊這節上了。就是手這節和胳膊那節錯開,上了落兒地包在肉皮裏,而這隻左手裏還攥著那個鬆樹尖兒!看到這時,陳啟林明白了,這是自己在掉下來時,左手先觸著了地,然後自己整個一百多斤的體重都杵到手腕上,把這個手腕關節觸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