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於隊長能有今天,那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所以陳月生和江俊英沒有條件也沒有必要和他於隊長去較勁,更不會在這個小小的山村裏與其他的人去爭其名,奪其利。而且他們認為,有些敗壞的貪官,是讓一些和那貪官一樣敗壞的下人給慣出來的。所以陳月生一家隻求自己能安心地過日子。而且,陳月生在大隊的參場裏又當上了技術員,去外邊學習,回來培訓,一天天的也算過得輕鬆自在。
而這種生活模式,對於陳月生的二兒子陳啟林來說,他總是感覺自己有很大的壓力。就好像是自己沒有爹爹,沒有哥哥似的。因為,爹爹三天兩頭的不在家,要麼是給公家辦事,要麼是去縣城裏的姑姑家。而他的哥哥陳啟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上學,總也見不到他的蹤影。家裏那些繁重的活,始終要他陳啟林自己一個人去完成。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專屬於他一個人應盡的責任,他隻知道這些沒人愛幹和他不得不幹的活兒,必須得去幹,也必須得由他自己去幹。不然,就沒人撐起這個家。讀小學四年級的他,從小就像別人家的老大一樣,擔負起幫助媽媽忙裏忙外,幹著應該是爹爹和哥哥去幹的重活兒。有時,他還要去盡那看管和愛護弟弟妹妹的責任。
生活的道路是坎坷的,也是伴隨著人們的某種希望而進行的。在暑假剛開始的時候,陳月生收到了一封他嶽父的來信。來信的大致意思是,他嶽父那邊的日子比陳月生這邊好過一些。希望女兒和女婿能搬到他們那邊去,如果能那樣的話,也好讓陳月生一家人擺脫當前的貧困狀況。
陳月生將此信拿回家,當著全家人的麵讀了一遍,江俊英及孩子一聽,都喜出望外。覺得這一方案可行,這樣可以擺脫貧困,擺脫饑餓,從此就逃出這個鬼地方。陳月生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日後能得到嶽父的資助,生活能過得比較輕鬆。所以他就頭腦一熱,還沒等彼此進一步勾通,就把可以變賣的東西給賣了,自留地也不管了,隻差房子沒有賣掉,暫時還得留著住。然後,他就準備全家遷徙南行。
但等陳月生一頓折騰之後,他又覺得此事好像又有點不妥,因為搬遷不隻是人與物搬走就算了,還要辦戶口準遷準入。異地是否能接收,搬過去住哪兒?等等,這些都沒有搞清楚,怎麼能就這麼草率呢?所以,陳月生又決定先帶全家人去看看,也當是去探望一下老丈人。
可是他又一想,房子還沒賣,家裏還得留人看家啊,怎麼辦呢?於是,陳月生與江俊英商量,應該把誰留下。江俊英說:“你拿主意吧。”陳月生說:“孩子小的,不能留下,得帶在身邊,而最大的啟城是出生在大城市裏的,此一行,可以讓他當作故地重遊,再看看出生地。所以最適合留下的就是啟林。”江俊英覺得這樣對啟林有些不公平,但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和啟林商量說:“啟林啊,你看,在你小的時候,我們已經帶你去過城裏了,那時正趕上文化大革命,又打又殺的,那城裏也沒有什麼意思,這回你就留在家裏看家行嗎?”
陳啟林,很懂事地答應媽媽說:“行,我不去,你們就都放心地去吧,我自己留下來看家,我會做飯,還有,家裏的活我都能幹。”
可是江俊英想了想,還是覺得過意不去,說:“不行,留你一個人在家我還是不放心。月生,你看是不是讓瑞瑞過來給啟林做做飯哪?”江俊英又把頭轉向陳月生說。因為這時陳啟瑞已經出嫁,嫁給了同村的許家,她丈夫叫許進才,這個許進才通情達理,是個本分的小夥子。
陳月生點頭說:“行,現在正是夏天,瑞瑞和她對象進才都不太忙,隊裏也沒什麼事,那就讓她來給啟林做做飯吧。”
安排好陳啟林留下來之後,陳月生和江俊英帶著大小五個孩子向路過城裏的嶽父家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