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剛把江俊英生下來的這個男孩洗幹淨包好,紅紅的大太陽就從東邊的山頂上升起,將一縷紅光照在了這個小男孩的臉上。
“給孩子起個名兒吧。”接生婆建議說。
隻見陳月生不加思索地說道:“這個好起,我們的大兒子叫陳啟城,他是在城裏生的,這個二小子,就叫‘陳啟林’吧!這農村的周圍到處都是山林。”說完,陳月生好像征求意見似地又看著江俊英。
江俊英此時也看著陳月生,她顯得很平靜,略微點頭說:“隨便叫什麼吧!”
接生婆看著沒有笑容的江俊英,說:“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這樣,你們家有城裏生的,有山溝裏生的,還真是挺全客兒的。可別像那些人,一有了孩子就給他們起名兒叫什麼軍兒啊,民哪什麼的,整的家家的小孩子名字都一樣了。”
陳月生一聽接生婆這樣說,有些不高興了。因為他和江俊英在城裏生的大兒子陳啟城,在起名這事上發生過爭執。當時陳月生就是要給兒子起名叫陳啟軍,可江俊英說啥也不同意,說叫軍的人太多了,再說叫著也拗口,應當起個不隨大溜兒的名字。
於是,陳月生又給孩子起名叫“陳啟程”。江俊英一聽,說:“這個名字叫著順口,但意義有點不對,幹脆就叫‘陳啟城’吧!”就這樣,在當時,陳月生同意並定下了他們大兒子的名字,但那時陳月生的心裏卻不是很樂意。現在他聽接生婆也這樣談論,就有點抬杠似地說:“叫軍兒,叫民的有什麼不好,我覺得也挺好聽的。”
“叫軍兒還行,你說那叫民的,一聽就覺得像個搬土垃坷子的農民,你說那孩子將來的命運能好嗎?”接生婆辯解說。
陳月生馬上反駁道“莊姨,不能這麼說。你想的太片麵了,那‘民’不光是農民,還有市民,人民,它還包含著所有人的意思。”……陳月生還要往下解釋。
江俊英看了一眼陳月生打住他說:“你跟莊姨說這些幹什麼,起什麼名字能怎麼地,叫著順口,好聽,好記,就行了唄!莊姨,您不用聽他叫真兒,辛苦您了,謝謝您幫我接生啊!”江俊英說著又把頭轉向接生婆。
接生婆不好意思地連忙說:“噢,我不懂的,就是隨口說說,沒事!噢,這小啟林是我接生的第幾個孩子呢,……唉,我這腦子,我也記不清了!”江俊英看著尷尬的接生婆,急忙安慰說:“莊姨,您歇會兒,不想那些,真是讓您受累了,謝謝您啊!”
隨後,按著當地農村的習俗,陳月生把陳啟林的胞衣埋進了屋內的門檻兒下。然後,他給了接生婆辛苦費,送走了這個莊姨。
天大亮了,這是一個萬物複蘇的季節,也是農村播種大忙的季節。
再說陳月生和江俊英從大城市裏辭職後,他們一家人的戶口先是落在了縣城裏的鎮上,那時陳月生還抱著一線希望,想在縣城裏找份工作,可是現如今不比從前,不像他前幾年那樣隨意跳槽好找工作。因為各級政府已經基本完善,各機關單位也不再缺少像陳月生這樣的人才。就是作為工人,也不是隨變能夠當上的。所以,家住山溝裏的陳月生幾次去縣城裏找工作都大失所望,無奈之下,為徹底地解決溫飽問題,他又把他們一家人的戶口遷到了農村。
這個陳月生現在是,每天穿著呢子大衣,料子褲,腳登烏黑錚亮的皮鞋。經常在村子裏炫耀,而且他還時不時地去縣城裏逛大街,沒事兒人似的走親訪友。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人民公社的一員。對於他自己那坐吃山空,和很快就會麵臨生活危機,他更是一點也沒覺察到。他仍在努力地保持著那城裏人的派頭。
誠然,從小就悠閑自在慣了的陳月生,他幹不了農活,但現在他看到村裏的別人都在忙著,覺得自己又不能老是這樣地在家裏閑著,所以他在家裏侍候了江俊英幾天的月子之後,他就借故去縣城裏的姐姐家裏呆了起來。
這個江俊英,此時兒子還沒有滿月的她,被撇下,她就在月子裏自己燒火做飯,洗涮抹擦,照看三個孩子。因為陳月生先前的女兒瑞瑞有其奶奶李氏帶著,不用她管,可江俊英她自己的這三個孩子也是夠她操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