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南淡淡的別過臉去,按下輪椅的前進按鈕,往前移動到花園的小圓桌前,拿起保溫杯,喝了幾口,壓下被某人點著的心火。
林堯跟了過來,在小凳子上坐下,抬起下巴,目光輕拂這棟漂亮的別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兄弟倆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少頃,林堯歎了一口氣,將視線收回,看向蘇澤南,開口說道:“蘇澤南,真沒想到,你竟然每年都去青口縣的陵園看我,我一直以為,你早就不記得有我這個弟弟了!”
蘇澤南漆黑的眼中,光芒平靜似水,回望著林堯,什麼話也沒說。
林堯笑了下,幽幽說道:“其實,在青口縣的那幾年,我恨爸爸和安姨,真的很恨他們……,甚至,我連你都一塊恨了!為什麼我們同出一個娘胎,命運卻截然不同。”
自嘲般輕笑:“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覺得那些恨意有些莫名其妙。怎麼說,那時候,爸爸每個月都給我們彙來了生活費。你也時不時的,給我寄來一些禮物和錢。你們都沒真的忘記我。”
目光再次投向遠處,喃喃自語,“如果不是媽媽親手毀了那個家,我何至於此!其實我最該恨的,應該是那個女人,不是嗎?”
聞言,蘇澤南這才開口:“爸爸其實一直想把你接回來。可最後都沒那麼做,我還以為是安姨在後麵阻止了他。前不久,才知道,其實是媽媽不讓。”
“媽媽……”林堯輕聲念道,頓了頓,“嗬,到後麵,她已經差不多快瘋癲了。而我,是她活下去的依靠和信念。”
再次歎息:“你說,我們兄弟倆是不是很傻?”
蘇澤南無語。
林堯頗為感慨:“蘇澤南,我這輩子,真是什麼苦難都嚐遍了!”
抬眼,目光撞上蘇澤南凝望著自己的視線,打趣道:“別用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看著我,你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蘇澤南移開眼睛。
小花園裏,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天邊的晚霞在逐漸退去色彩,幾隻小麻雀落在圍牆上的炮仗花叢裏,嘰嘰喳喳的呼朋喚友。
月升日落,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在這樣的定律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唯有放下,心才能安靜,才能往前走。
見他們兄弟倆聊得也差不多了,楊依端了果盤出來,莞爾一笑:“吃點水果吧!”
她坐下,剝了一顆葡萄送到蘇澤南的嘴邊,微笑著看他張開嘴,吃進去。
林堯在一旁,見楊依又剝了一顆,他立刻湊近,張開嘴巴,“啊……”
楊依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搖搖頭,然後把葡萄放在果盤裏,“自己拿!”
林堯撅嘴,委屈的拿起葡萄丟進嘴裏嚼著。
蘇澤南依舊一副淡淡的模樣,隻是心裏想著,這個弟弟,雖然經曆了那麼多,可性格倒也沒怎麼變。
“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楊依又剝了一顆葡萄放在果盤裏,問林堯。
“不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呢!”林堯撚起葡萄放進嘴裏,然後站了起來,斜眼看蘇澤南:“你看,他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樣,我還是走吧!”
“集團的事情,你多費心了!”蘇澤南沒理會他的打趣。
“知道我辛苦,你就快點好起來!”林堯拍拍蘇澤南的肩膀,揮揮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