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在桃花盛開的早晨。她提著裝滿畫具的手提包進入畫室,清晨暖暖的陽光不偏不倚,透過玻璃窗散落在李繪的寫生畫板上,畫紙被曬得反射著閃閃的金光,像是給畫紙上的人物穿上了金色的紗衣。那是一個美麗的姑娘,曼妙的身材,天使的麵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為人物的塑造更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李繪是個年輕而又美麗的美術老師,這陣子在學校名聲鵲起。今年剛從美院畢業,便被紀念高中聘請回來做了美術生的指導老師。她長得很漂亮,有著標致的樣貌跟火辣的身材,就像她筆下的作品一樣,美如大師的作品。最近來追求她的老師越來越多,有的三番四次邀請她一起去哪吃飯,更有的專門等她下課再請她吃飯。所以畫室是李繪最喜歡的地方,寧靜,安詳。她正著力繪畫著這幅作品,對著前方的雕塑。前方是一個人體模具,正是她畫上的作品。她每一天都對著這個模具,在畫紙上細細繪畫。整個世界都好像被拋諸腦後,周圍滿是綠蔭鮮花,它們對著她笑,一片生機勃勃。直到,她找到白譽。這一切都變了。白譽是f市市公安局的一名精英警員,從警校畢業不久便進入了g區公安廳的偵查小組。他沉著冷靜,總能在山重水複的時候找到關鍵的線索,很快便被保送到英國學習,回來後便被提拔到市公安局成為一名正式的刑警。“你先冷靜,慢慢說。”白譽遞給李繪一張手紙。“真的......我看到了!”李繪帶著哭腔訴說。“你看到了什麼?”白譽疑惑。“那是......那是一雙人的眼睛啊!”人的眼睛。人的眼睛一共有5.76億像素。和5.76億像素的眼睛比起來,任何相機都是小巫見大巫。我們中國人的眼睛是淡棕色的,在黑夜的燈光照耀下,棕色便會一現無遺。“所以,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嗎?”“是的,淡棕色。”“我們不應該懷疑一個美院畢業的高材生。”“對,她不比我們含糊人麵部結構。”四月一號,愚人節的那一天。李繪一如既往地在下晚修後又匆匆趕回畫室修補她的作品,畫室在德政樓的三樓,德政樓是一係列學校辦公的地方,晚上那裏很寂靜,幾乎沒有人流動。每個晚上,她都會提著美術畫具乘電梯直到三樓,而那晚,電梯卻壞了,李繪也隻能無奈走上了以前從未走過的樓梯。李繪按下電燈開關,燈吱吱地響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沒辦法了。”自認倒黴的李繪隻能抹黑爬樓梯,她走著走著,發現有點不妥,她每走一步,就會聽到那一步的回聲,但她停下腳步,卻還是沒有停下來。李繪告訴自己,隻是樓下或者樓上也很正好有人在走樓梯罷了。但是當李繪爬到三樓的時候,樓門像是故意在等李繪進入一樣,李繪以上到平台便關閉了。李繪望著緩緩閉上的樓門,她不敢去拉把手,因為她分明看見門的後邊有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李繪在原地呆了很久,當腳開始發抖,她鼓起勇氣打開了樓門。什麼都沒有,一片死寂,黑乎乎的樓道吹來一陣陣陰風。她疾步走向畫室,她內心認為,隻要進入了畫室,那個溫暖的花園,就能像小時候的被窩,安撫她的心靈。然而,當她扭動把手,門卻被鎖上了。李繪大吃一驚,再次扭動把手。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門被人鎖上了。不可能!這三個字在李繪的腦海中輾轉。除了李繪,這學校不可能再有人擁有這間畫室的鑰匙!然而室內發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響,像是碰撞聲,又像是急促而零碎的呼吸。那時候李繪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令她更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從門外玻璃望向內室的人體模具群,林林立立的模具井然有序地擺放在畫室的末端,模具層層次次,像是一支秩序的軍隊。然而,在眾多模具中,一雙棕色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淡棕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李繪當場愣住,要知道,人體模具的眼睛是畫上去的!而這血肉分明是亞洲人的瞳孔!那雙眼睛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李繪,兩雙眼睛隔著一塊玻璃,遙遙相望。又像是一把狡黠的彎刀,撩起的海浪讓李繪的心洶湧澎湃。李繪不敢想太多,她心驚膽戰地踮著腳走下樓,在一片黑暗裏一邊強忍著不發出聲音一邊抽搐著顫抖的四肢。第二天,李繪不敢自己一人去畫室,並叫上了科組的另一名製作人體模具的美術老師一同前往畫室,李繪走到昨晚看到那雙詭異眼睛的地方卻是了無痕跡,跟沒有發生過事情一樣。“為什麼當時不報警?”白譽饒有興趣地追問。李繪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嘟囔了句:”我當時以為這隻是小事情,而且我也覺得自己應該看錯了。“”那現在又到底為什麼會來警局反饋這一現象呢?“白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因為!“李繪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本來就坐立不安的身子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他又來了!我又看見他了!““我又看見他了!”白譽提著筆的手在本子上欲言又止,筆端剛一觸碰到紙又像條件反射一樣本能地縮回他的手。他有點迷惑了,感覺有話可寫一下筆卻又感覺這條線索缺乏存在的價值。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白譽在本子上寫下:淡棕色眼睛、人體模具、樓道電燈。剛在送走了李繪之後白譽就開始糾結,首先,李繪聲明,畫室的鑰匙隻有她本人擁有,並且在事發當晚鑰匙確實在李繪身上,是什麼能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潛進一間密室,又無聲無息地離開呢?接著,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而最後,事發後畫室還是保持原有的狀態,並沒有太大的變動,那麼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一個有著中國人特殊標誌的淡棕色眼睛的人,一堆層層次次的人體模具,恰到好處損壞的樓道電燈?白譽看著窗外逐漸深色的天空,心裏浮起說不出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