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狗瑞仔仔細細地四下觀察了很久,他沒有看見郗平天,可是他依然不放心。
他的唇已幹,舌已燥,於是他十幾年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幹唇,強自鎮定道:“你一個人來的?”
赫連城隕故意眼角上翻,瞟了一眼樓上,笑道:“當然是我一個人來的,我可沒有四爺您那樣忠實的老朋友。”說著看了看瞿狗瑞桌上的那條老狗。
瞿狗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赫連城隕上翻的白眼移到了二樓,本來在樓上吃飯的人如今也都聚攏到欄邊,人頭攢,爭先恐後的觀望,生恐錯過了好戲。
可是這群人中卻依然沒有郗平天。
如果他在,瞿狗瑞一定能一眼就認出,可是他不在。
那個長著蒼白的臉,一臉寂寞蕭索的青年不在。
他不在,瞿狗瑞的膽子就大了一些,底氣也足了一些。
底氣足,聲音就大,可是他依然不敢太過分,既然老人手下的郗平天那樣厲害,也許這個少年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你,你們那個什麼,什麼家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和我們過不去?”
瞿狗瑞並不敢說他是赫連城赫連家的人,他畢竟還是怕,人多不一定氣場就強,人少也不一定就是弱。一個強者,強如蕭劍閣,強如郗平天,隻要一刀、一劍、一拳、一掌帶起的風,就能在江湖上掀起一圈波瀾。
可是瞿狗瑞左看右看,眼前這個少年都不能算是一個強者。至少他的武功一定遠遠不如郗平天。
強者怎麼會有這樣懶散的笑,有這樣清秀的眉目,有這樣秀美的手,穿這樣華貴的長衫,最重要的,他怎麼會將自己的所有空門都這樣隨便的展示在自己麵前。自己隻要一拳,就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瞿狗瑞心道,這少年一定隻是個貪玩的孩子,被赫連天那個老東西寵壞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他的武功一定不高!
瞿狗瑞的臉上又有了笑,這次是自信的笑,我隻說是不小心失手殺了他,有大哥蕭劍閣,五哥王雷剛,六哥宋柏鬆護著我,一個赫連天何足為懼?再說,他赫連城就是被我們‘孤星堂’所滅,就算他們出了個郗平天,一個人又怎麼能和我們一個團體為敵。
他想到這裏,眼中精光一閃,立即就動手,動手在他的寶貝兒背上狠狠捏了一下,寶貝兒吃痛,立即就躍了出去,直撲赫連城隕下盤。
寶貝兒一動,瞿狗瑞也動,他隨著狗躍出,出拳,拳襲赫連城隕麵門。主仆一前一後,配合默契。
赫連城隕卻像被他們嚇傻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想呼救卻又說不出一句話,想逃又忘掉了自己還有腿,隻呆呆地站在原地。
赫連城隕已是甕中之鱉,他已經逃不了要一死。
在瞿狗瑞手下,絕沒有生者。
瞿狗瑞功夫雖然差些,心卻狠,他對付不如自己的人,從來不會留活口,而且要百般戲弄,叫你欲死無門之後,才會帶著聖人的光環,大義凜然地為你恩賜解脫。
他覺得這樣很有滿足感。
殺人,本來就是一門藝術!
人為了死中求生,往往會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行為,壯士求生會斷腕,女人求生會賣身。
他忘了,自己為了求生還做了狗。當狗就當夠,狗瑞狗瑞,狗都不是,怎麼能叫狗瑞?
然後他就聽到了鼻骨碎裂的聲音,可是赫連城隕明明還是在那裏,明明還是長著一張比女人更美的臉。
那是誰的鼻子斷了、碎了?
然後瞿狗瑞就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陣鑽心的疼,有血回流往自己的嘴裏鑽,自己的嘴裏已經塞滿了血。是自己的血,一陣的血腥,一陣的苦。
寶貝兒也發出了痛苦的低吟,它被人踢到了一邊,老邁的身軀奄奄一息,眼裏竟然閃著像眼淚一樣的東西,用盡全力望著它的主人。
赫連城隕忽然有些後悔,殺這樣一條忠誠的老狗,會不會有些太過分?
可是他根本來不及細想,因為這次他的眼前身前背後,忽然多了許多雙拳頭,許多把刀劍,拳掌交加,刀劍相印,將赫連城隕團團圍在中央。
‘百人隊’,瞿狗瑞手下的‘百人隊’,不多也不少,永遠都是整整一百個人,永遠都是默契配合的一百個人。
一百人就是一人,一人就是一百人。
赫連城隕試著向前踏出一步,包圍圈也向外移動一下,不露出一絲縫隙;赫連城隕向上躍了一躍,他的頭頂立即就出現了三把刀,六柄劍,他隻能回到原地:他出手攻向一人,周圍人立即全部向他出手,各使小擒拿手、大擒拿手、蘭花拂穴手、無相劫指、天罡三十六指、天火掌、地卜掌,拿、封、點、推、撥,各司其職,絲毫不亂,赫連城隕隻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