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富見親自找我談話不能奏效,又發動譚弘宇來旁敲側擊。得知我要走的消息後,譚弘宇心裏很傷感,跟我推心置腹談了很久。我當時也感慨萬端:“你現在還年輕,我走了之後再也不能幫你了,工作上就得靠你自己。最好能到生產單位去鍛煉鍛煉,不要老呆在工會,做再多事情別人也看不見,還認為你舒服得不行,很多人氣鼓鼓鼓地盯著你。”“讓他們過來試試看。”譚弘宇最後有些惱怒地應道。
那兩天銅業公司工會的一名副主席來預審節目,看完演出後連聲讚歎:“品川的創意好,點子好,導演得好。”我連忙接過副主席的話茬,指著台上的演員們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導演,是大家共同創作出來的,他們既是創新的主體,又是節目的原創和演員,功勞應歸功於他們。”
創新操作法得到了上級領導的首肯,當然算得上不小的成績,於是乎每一個與操作法沾得上邊的領導都說是自己“領導”的結果。當初我們到下麵摸底時,想以首創人的名字命名此項操作法,向他們了解情況,他們卻麵麵相覷。現在有了上麵的嘉許,他們卻又爭相往自己身上貼標簽,人人以功臣自居,唯獨首創人消遁得無影無蹤。
第三天傍晚,在礦招待所餐廳為我餞行,王曦富當著那名副主席的麵,再一次提出挽留我。在推杯換盞之際,曆數了我的種種好處:“江品川平時總是不聲不氣,悶著頭在做事。”副主席在一旁不住地說:“想個法子把他留下。”副主席所說的留人“法子”,是特定場合的官場暗語,因為要能留得住人,就相當於在做一筆交易,是要支付一定條件來進行交換的。或者提職,或者加薪,加薪的前提也是要在提職的先決條件下才能成立,因此,“當官”才是最終唯一能夠成立的“法子”。而且,在工會係統工作多年,很多工會總部的中層幹部都曾為我鳴過不平:“你工作這麼多年,能力又強,早就應該提一提了。”“工會辦公室主任本來就是科級,其他單位都是這樣弄的,跟礦領導建議一下,也給你個科級。”他們的議論或多或少會傳到領導的耳朵裏,領導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我的心當時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哧!兩大接班人拿個正處都奈何不了我,你弄個什麼狗屁科長就想忽悠我,老子才不稀罕。
唉!有時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非要等到我鐵了心要離開時,他們才會苦苦哀求,難道“分手才知珍惜”的情場鐵律,也同樣適用於官場?
正式演出那天,正好是我調離的日子。大家一再邀請我去觀摩,被我婉婉言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