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初涉世事 幾度機遇擦肩2(1 / 2)

一手好字遮蓋不住我在三年考察期內糟糕的表現,最後連我自己對留校一事都不抱任何幻想,隻好聽天由命被發配到該校所屬中央直屬企業——挹東銅業公司最偏遠的一家礦山。當我帶著沒能成為一名“人類靈魂工程師”的遺憾來到礦山,沒想到到單位報到的第一天,我又被車間領導相中了。當時我還蒙在鼓裏,一同分到露采車間的10名新生,被安排在運修工段打雜,我再次被指派為新工組的組長。突然有一天,工段長跑來找我,通知我第二天到綜合班報到,從事鈑金工。下班後一打聽才知,“鈑金工最沒搞頭,又髒又累,比修大車還苦。”心裏便七上八下。更令我納悶的是,一同分到車間來的其他同學仍在打雜,唯獨把我這個“組長”提前分了工。晚上,我硬著頭皮找到車間主任家裏想問個究竟。聽到敲門聲,車間主任把緊閉的房門打開一小半,用大半個身子頂住門縫,目光警惕地上下打量我半天,問:“你是賈乙?”顯然誤把我當作另外一名調皮搗蛋的新生,我趕緊自報家門。車間主任“哦!”的一聲,緊蹙的眉頭一下子鬆開,轉嗔為喜對我說:“你就是江品川!我們正準備找你。你的文章寫得好,字也寫得不賴,我們準備提撥你。”他熱情地把我迎進屋裏,又連連不斷讚許道:“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啦!”

原來,新生報到的第一天,車間例行公事組織新分來的學生進行了一次理論測試。我臨場發揮不錯,尤其是最後的一道命題作文和一筆工整流利的鋼筆字,再一次成為敲門磚,為我贏得了步入社會後的第一次、也是人生之中的第二次轉機。主任告訴我,車間的宣傳幹事一職一直空著,車間決定先把我放到艱苦環境鍛煉鍛煉。“最多半年就提上來。之所以讓你去鈑金班,一是因為那裏的工作比較辛苦。二是公司對應屆畢業生的去向有規定,機電專業畢業的,工種僅限於車鉗鉚焊電,所以給你暫時定的是鉚工。”車間主任緊接著叮囑道:“到班組後,一定要跟工人師傅打成一片。隻有深入基層,深入到職工群眾中間,才能寫出好的作品。現在文藝界很差火,一直出不了好作品,就是因為作家們隻會閉門造車,不肯下來體驗生活,不知道底下的人在想什麼。”車間主任與我同姓,祖籍廣東,文革前的老牌大學生,書卷氣十足。臨出門前,他像是突然想起啥似的,操著尾腔極重的普通話提醒我:“千萬不要學許DD,出了一本書就忘乎所以,上班吊兒郎當,再有才,我們也不用。”

上班第一天就受到單位領導的賞識,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不久這感覺便煙消雲散。

到綜合班報到後,我才知道什麼叫辛苦。我所從事的鈑金工,主要負責修理大車的外殼,被人們讚譽為大車“美容師”。由於露天境界經常在調整,采場上隻能修築些臨時簡易公路,路況極差。加上大車司機絕大多數都是些上崗才一到兩年的新手,駕駛經驗不足,翻車、撞車是家常便飯。每天似乎總有幹不完的活,經常加班忙活到天色擦黑,才能把當天的活計搶完。運礦用的重型大車體積碩大,一個螺絲就有拳頭般大小,用專用套筒和加力杆,還要鉚足了勁,很費一番周折才能把它擰緊。18磅的大錘、手動葫蘆長握在手,攥得手心發麻直冒熱汗。大車長期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各個部位變形嚴重。尤其是車窗,幾個人使出渾身的解數,才能將一塊結實厚重的鋼化玻璃安上去。可一些大車司機為了圖自己舒適,每當夏季來臨時,大車在火盆般的采場上頂著炎炎烈日的炙烤,狹小的駕駛員室內熾熱難耐,他們就把四周的擋風玻璃全都卸下來,到了冬天又得重新裝上去。所以每到換季時,排班室前等候的車輛就排成了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