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突然去世,對栗板探全家是一個晴霹靂!
栗翰青、栗翰梅姐妹倆看到現在的奶奶,依然帶著那麼慈祥的笑容,依然恬靜安寧地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溫暖的陽光均勻地灑在她的身上。 Ww WCOM陽台上的花草依舊蔥蘢青翠,綠葉婆娑,微風一吹便頻頻搖動,斑駁的影子落在奶奶飽經風霜的臉上,搖曳著跳動來,好像用無聲的旋律,默默地為奶奶送行。
奶奶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溫馨、那麼熟悉。
唯一不同的就是,奶奶現在已經再也不能戴著老花鏡,無比親切地梳理著她們的那束馬尾巴了,再也不能為正在寫作業的她們悄悄遞上熱氣騰騰的綠豆湯和花生漿了!
栗板探現,母親今穿得和平時很不同,她把自己打扮得特別漂亮:穿著火紅豔麗如牡丹盛開的唐裝、黑色的絨麵褲和一雙紅色的皮鞋。
闕妮一邊擦拭著紅紅的眼睛,一邊安慰著伏在老人膝蓋上埋頭痛哭的姐妹倆。栗板探強忍住悲痛,用顫抖的手,和紐約的哥哥栗板真打了電話,告訴他母親去世的消息。
栗板真一聽到這個噩耗,沉默了幾秒,接著就在電話中哭了起來。稍許,他哽咽著:“我和車苗,還有我的第一秘書雅科夫·貝爾麗莎後一起回來。你要等等我,我們兄弟倆要一起給媽媽換衣服,讓她安安心心地走。”
“翰林不回來嗎?“栗板探問。栗翰林是栗板真的兒子,正在紐約念高中。
栗板真:“翰林現在念高二,學習很緊張,下個月準備迎接一次大考,他就沒有時間回來了。”
栗翰梅閃動著淚影漣漣眼珠,聽著栗板探打完了電話,馬上催促道:“二叔,快點告訴我爸爸媽媽,叫我爸爸媽媽快點回來!”
栗板探猛地一怔,變得像尊雕塑一樣,木木地呆立著不動了。
栗翰梅的這句話使他一時間變得六神無主,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是啊,聲音可以騙得過去,視頻可以騙得過去,但是,當真人真麵目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你還可以騙得過去嗎?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再也不可能有栗翰梅真正的父親、母親再次出現了!
栗板探看著侄女那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急切的眼神,心都要粉碎了。
他好像覺得自己正趴在一棵幾十米高的大樹上,突然,大樹被攔腰斬斷,接著,他就和這顆大樹一起傾倒,一時間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
他還有一種負罪加犯罪的感覺。
這麼多年以來,他、闕妮、栗板真、車苗,包括栗翰青五個人聯合起來,編織了這個看似衣無縫、實際上是漏洞百出的級大謊言,欺騙著一個最真純潔的孩子,欺騙著一個大愛無疆的耄耋之年的母親。
如今,母親帶著她一生最大的牽掛和遺憾離去了,對她的謊言和騙局從此終結。
但是,對於這個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敏感的侄女,這個謊言還要繼續嗎?如果要繼續,還能夠繼續多久呢?
栗板探走過了八年欺騙的漫漫長路,幾乎每一都受到良心的譴責。
現在被栗翰梅這樣一問,更是痛心疾,心力交瘁,千般滋味一齊湧上心頭。
“這麼重要的事情,還用你交代嗎?”栗板探故作輕鬆,慌亂地,“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和你爸爸媽媽打電話。”
“二叔騙人,你第一個電話是打給大伯的,”栗翰梅微皺著眉頭,淚濕的睫毛不停地跳動,緊緊地盯著栗板探,絕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啊?忙壞了,忙懷了!糟糕,剛才自己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了。”栗板探一邊掩飾著,一邊往衛生間走去。“我先去洗手間,等會兒就馬上打電話給板索他們。”
栗板探走到衛生間,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他壓低了聲音,先把母親去世的消息向倫敦的栗寶華了,接著再三交代:“等一下我就打電話給你,你千萬不要接電話,叫羅莉接,讓羅莉你生病住院,剛動完手術,在打滴注,你不方便接電話。”
“這……這……”栗寶華支支吾吾地道,“這不……不大好吧,我……”他覺得自己好好的,卻硬要剛剛動完手術躺在醫院裏,怎麼都好像不吉利。
“別再猶豫不決了!我現在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隻有找你擋一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到時候我會重重地感謝你,給你一箱福建最好的龍岩聖龍牌花生,”栗板探以命令似的口氣,“況且,這麼多年來,我們都配合得那麼好。我們不能前功盡棄啊,吉人自有相!你別擔心,你就委屈一下了。”
栗寶華被堂哥那既像請求、又像威脅,既像表揚、又像批評的話搞得暈乎乎的,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
栗板探回到客廳,馬上裝出火急火燎的樣子,和倫敦的弟弟打了電話。他提高了嗓門,把關鍵處的對話得十分響亮,就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什麼?住院了?難怪他不接電話,”栗板探裝出大吃一驚的樣子,非常緊張地問道:“那沒有大問題吧?哦,哦,闌尾炎是吧?那沒有什麼關係,好好好,你要照顧好板索,家裏的事我們會擔著,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