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督善經常在另外一個山頭上,居高臨下的欣賞著這如詩如畫的牧民家園美景!如醉如癡,沉浸其中,樂不忘返。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許督善就覺得草原的生活開始變得枯燥無味起來。
這裏沒有任何娛樂設備,沒有電,更沒有大城市的霓虹燈閃爍,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隻有茫茫的草原,遼闊的牧場,肥壯的羊群,奔跑的駿馬,星星點點的氈包,河流、湖泊,除了它們還是它們。
每上午,紮西次仁就騎著他的黑色駿馬,吆喝著上百頭的牛、馬,把它們趕到水草茂盛的地方。
每當這個時候,次仁邊珍的嫂子邊瑪丹珍,也騎著另外一頭漂亮的白馬,不停地揮動著套馬杆,不停地吆喝著,配合著紮西次仁驅趕著它們。
一粗一嫩的兩種聲音,此起彼落,此長彼短,在草原上回蕩,仿佛是之音,十分動聽。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的羊圈裏,次仁邊珍則牽著她那兩歲的藏獒狼,跟在阿媽格桑央宗的後麵,也在“哦赤、哦赤”的吆喝著,幫忙著把那些“咩咩”叫著的羊兒往圈外趕。
不久以後,許督善跟著紮西次仁大叔,一起去茫茫無際的大草原上放牧。兩個男人出去的時候,留在家裏的三個女人就在蒙古包裏各自忙開了,她們總是有幹不完的活,其樂融融,笑笑的,等待著他們放牧歸來。
許督善就這樣跟著紮西次仁,日出而去,日落而歸,日子過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有規律,更加平淡和寧靜。
他牢牢記住次仁邊珍一家對他的救命之恩,非常主動勤快的幫助他們幹所有的活計,很快就獲得了他們的喜歡和讚許。
然而,許督善這樣做,其實另有目的。
在這個世界上,許督善已經沒有了真正的親人,隻有親戚。
但是,即使有親戚,他也恨他們。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給過他愛和關心,哪怕是一丁點兒。
他還記得還有一個叔叔和舅舅,都在城裏上班,但是他們從就看不起許督善這個貧困的農村家庭,幾年也不會到他那搖搖欲墜的泥土房中走動一下。即使是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也不可能慷慨解囊救濟一把。
那一年的一個深夜,一連夜的傾盆大雨,使他家那座本身就支離破碎的泥土房土崩瓦解,沉睡中的父母親被突然倒塌的泥牆和橫梁壓死在幾塊木板和兩條板凳拚起來的床上。
那一夜,在離家三十公裏遠、正在上初中三年級的許督善因為住在學校而幸免於難。好心的鄰居你五十塊、他一百元的東拚西湊,最後才算終於把喪事辦完。
許督善把在這個時候所有幫助過他的每一個人都牢牢地記在心裏,並向他們寫下了欠條。
狠心的叔叔和舅舅沒有參加喪禮,更不要能夠提供什麼幫助。開始懂事的許督善,從此就把他們永遠銘記在心裏。
這是一種刻骨銘心的銘記。他銘記著他們,就是為了有一要報複他們。他從此誓,一定要比他們更有錢,更有出息。
而現在,他已經一無所有。甚至很可能沒有了人身自由。他相信,公安部門已經對他布下了羅地網。即使他長有翅膀,也休想飛得出去。
許督善心情十分沮喪。這時,以前誦讀的《聖經》中的詩文,又一次回響在他的耳邊——
“快快回到主的身邊吧。別想你能繼續躲過去。他的憤怒可能突然臨到你,你將在懲罰下之死去。”
“切莫認為自己犯罪之後能夠逍遙法外;主會迫不及待地懲罰你。”
許督善雖然有懺悔之心,但是,他一萬個不願意接受主的處罰。他還需要奮起,還需要拚搏,還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改變他的人生!
因此,他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現在,他最重要的是,不能夠因為任何某個原因被次仁邊珍一家人趕出蒙古包。隻有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地做事做人,才是長久之計。
許督善認為,現在到處都充滿了危險,隻有躲在草原,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