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胡亥(前序)(2 / 3)

自從我得了風寒之後,趙高再也沒有給我帶關於練劍的書,後來我才知道,父皇得知是趙高私自給我帶來劍譜的事之後,以宮刑處置他。每次對著這位善解人意的老師,我心裏都會有一絲愧疚。

在軒明殿前的石獅子旁,我聽到一個大夫說去文軒閣查閱資料。我問過趙高文軒閣是什麼地方,他說裏麵放著各種書籍可供參閱,那裏麵一定有劍譜了?我追問他,他沉默了,沒有回答,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沉默,但是我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文軒閣一定會有我想要的東西。乘著夜色我悄悄溜進文軒閣,當我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墨香撲鼻而來,兩側的人魚燭跳動著明亮妖冶的火苗,偌大的文軒閣館藏著商周以來的各種卷籍,那天晚上我找到了我想要的劍譜,同時我還發現了一個改變我一生的秘密——我的生母胡姬。

公元前230年,初春。秦軍鐵騎踏入韓都新鄭,韓王王安被內史騰斬首,新鄭城內的大火三天不絕,韓都幾乎是慘遭屠城的危險,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讓始皇朝思暮想的女人——胡雪,胡雪被帶到鹹陽,不過一年產下一子,始皇賜名胡亥。十七歲的我看到這裏我就明白了為什麼不論我做的再好再努力,別人的目光始終聚焦在哥哥身上,這一切是因為這個讓我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的事實——我不是父皇的兒子。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抽空了一樣,一遍又一遍的讀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文字,當時的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天一亮,夢就會醒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現實就是現實,永遠那麼殘酷,不給你留下一絲幻想的餘地。那一夜我流盡了我十七年來所有的淚水。

第二天和往常一樣麵見父皇,當父皇看到我那雙早已哭的紅腫的眼睛,立刻從那把金貴華麗的龍椅上走下來一把將我攬在懷裏,安慰著我,詢問著是誰欺負我了。那一刻,他不在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威嚴的君主,他是我的父皇,一個寵我,愛我的父皇,多希望能一直躺在他那溫暖的懷抱中。我如實的告訴他我偷偷去文軒閣的事。他沉默了,接著對我說那是史官的誤筆,讓我不要多想。真的是史官的誤記嗎?我分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和悲傷。但是我寧願相信這個騙局,誠懇的對父皇點點頭。

沒過幾日,父皇下令焚燒天下所有典籍,在鹹陽東郊坑殺文軒閣裏所有的典史官和儒生。那一天呼嘯的狂風夾雜著雪花在鹹陽上空盤旋飄舞,紛飛的鵝毛大雪也沒有熄滅東郊外熊熊的大火,凜冽的狂風呼嘯著也沒能帶走淒慘的哀嚎。我倚在窗旁靜靜的看著庭院裏那株盛開的似雪的寒梅。午時之後是趙高教我篆書的時候,從不遲到的他今天竟然遲到了,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今天來竟然帶來了一個隨從。在我的印象中趙高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就算是在朝堂之上,百官進諫,紛紛向父皇進言獻策以表明忠心,他也依舊沉默寡言。在宮中似乎他隻有和我說話。他一進門就向我跪了下來,要我收留他身後那個隨從,雖然是師生關係但是一直以來他是我唯一的知己,我不忍心拒絕。後來我知道那個人是陰陽家的少主鄒衍,鄒衍自幼學習易經五行,不知是他天資聰慧還是陰陽家的精心培養,鄒衍一年的修行就達到了和陰陽家三大長老同等級的王階,後來秦國的鐵騎踏平趙都邯鄲,趙王遷降秦,陰陽家與父皇達成協議,陰陽家派出家族優秀的繼承者來協助父皇煉丹,父皇承認並允許陰陽家的存在。父皇這樣做無非是為了控製陰陽家,利用陰陽家的五行之術為其早日煉出不老神丹。父皇下令坑殺文軒閣所有的方士,儒生,鄒衍原本也在名單之上。但是趙高曾經是陰陽家的弟子後因觸犯門規被驅逐,他不能眼看著自己曾經的少主被坑殺,所以不惜散盡家財買通典獄官用一個死囚替代王炎。現在鹹陽城內到處都是蒙家軍的眼線,他們奉命搜查城中的方士儒生,以防他們結夥滋事,趙高就把他帶到永樂宮,他說現在隻有這裏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