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未想到,冷若冰霜的女子,微微含嗔露嬌,便勝世間萌妹百倍,在我驚豔中,她又看了我一眼,微微猶疑,卻是囁嚅著走向床去,帶著些羞赫側過身躺下,而後蜷縮著,拉上被子將自己滿滿蓋住。
懸在我頸間的符文劍,與此同時無力一搖,應聲而落。
目光銳利如我,哪裏還看不出來,身負重傷,強自硬撐了大半個晚上,她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與其下一刻儀態全失昏倒在地,她很聰明選擇了自己乖乖躺在床上,不流露一分春光。
整個過程,步輕輕,施施然,倒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不言一發,根本沒有看我一眼。
但是,我全然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說,風雪太大,我先睡一晚,明天再走。
——其他的,一切,你自己搞定。
——反正,我先睡了。
一葉而知秋,一言以觀人,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察言觀色揣測人心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而她的心智,亦絕勝其他女子遠多。
與其選擇麵對茫茫雪夜,和心機叵測一眾勢力周旋,她選擇了,今晚乖乖睡著,避免一切紛爭。
似乎,她篤定了,眼前這個人,不會傷她分毫了般,甚至可以坐懷而不亂,隻是,我又何時答應她,甘願嗬花護玉,絕對會為她挺劍而出,殺退四方強敵呢?
窗外風急雪怒,小屋裏,檀香嫋嫋,我望著佯裝睡著的女子,難以遏製的,第一次,生起了些微微不悅的情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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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你還是下不了手?”
“徐少,五年了,王府先前對你抱有希望的人隻怕也是心灰意冷,且看你那書童,不過順手給了點機緣,現在已經是陰淮氏玄門一方堂主,反觀你徐少,哎,本宮怎麼覺得,費盡心機,讓你順水推舟著建功立業為何就這麼難呢?”
“上次俘了上官家那女子,功名算在你頭上,也算是有個名目可以立功還家,你倒好,反而是夜遊三百裏加急,以自己性命相抵,將女子從妖龜那裏救了回來???怎麼徐少,你這是打算逆修一世功德,雙手合十,做那傳說中的九世善人?”
“話說回來,那女子生的確實貌美,看得本宮都是生妒不已,你不忍下手倒是有情可原,但是,再般天姿仙色的女子,你又無緣問津,不把她殺了立功,難道留著給別人作妻作妾?”
聽得姑姑不輕不緩一席話,我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字字珠璣,言言見血,可謂是毒舌之最,我抬頭,不可思議再次細細打量,幾乎要懷疑這名女子究竟是否印象中,多愁善感,素日以淚洗麵的纖弱姑姑了。
踟躕許久,在姑姑一聲哼笑,素手威嚴相指下,我再次握住了殺人劍,進入女子的屋。
“水,帶來了麼?”黑暗裏,女子迷糊的聲音,更像是一聲無力的**。
如果不加以援手,隻怕不用我出劍,她自己便是難以熬過這個夜,姑姑手下行事之老辣,卻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縮回劍,不言一發,靜靜站在門旁。
冷眼相觀間,耳際隻有姑姑不忍責斥的歎息:“你可知道,你那太古遺種小白,天天蹲在鍋裏,嚼著淡淡苦澀味的夏草,一臉憂傷望著初升的朝陽,隻是盼著你能早日歸來?你可知道,你那娘親,因為你的緣故,備受冷落,眼看著你那野爹納入一個又一個側妃,隻能陪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