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夢靨之城(1 / 2)

我到過那麼一個地方。

站在用玄木幹做的小舟上,舟下麵,紫色的一汪,分不清是水還是沙。在很古老的傳說中,人們稱它為紫海,《地史策》記載這是用很多花瓣做成的海,但是我隻看到了水或是砂。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芳香,烈而不俗,牽動心弦,引人入夢,我想這便是它又被稱作醉生夢死的原因吧。

也許是站著累了,我慢悠悠躺下。眼前出現了兩張人臉,一張和我有八分像,我們分別的時候曾經約定過每一百年在東海的淚人礁上見一次麵,報個平安,喝點酒,看看深海中遊出的美人魚。隻是一千年來,十次,除了第一次,他放了我九次鴿子。

另一張臉,曾經很美,很慈愛,如今已經打上了風霜。歲月不是不無情,隻是管不到她,然而她自己未曾放過自己。她追殺了我一千年,可到後來為了救她,我不得不砍下天地間最後一棵神木,做成了舟,費勁了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原本隻存在於傳說的地方。

我叫羿陽晨,這是我認祖之前的名字。傳說,我應該是巫族大神後羿的子孫,而我的氏族應該是凡間最後一點巫族血脈。我記得我和弟弟剛成年的時候,身為大巫的母親為了我們全家人能夠永遠在一起而自私地使用了族裏的禁術,召來了天火。後來,母親-我-弟弟都成永生不死的凡人,而父親最悲哀地死在了天火中,活著的我們又被族人所唾棄,不得不開始了流浪的生活。

若幹年後,我獲得原諒回到了族裏,依據族譜的記載,我又被叫做了誇父,隻是習慣了以前的名字,卻也懶得再改。

我記得那時我與弟弟羿曦晨與母親一起漂泊了好久,直到我們互相厭棄。人說,得到的太多變會變得不懂珍惜,我們也一樣,活了太久,看了太多,許多珍貴的東西慢慢感覺都不再重要,親情血脈也都開始變得淡漠。這其中變得最多的是母親,她甚至想要殺了我和羿曦晨。

後來我才知道,在那次禁術中,其實她最舍不得的是父親,而我們兄弟倆隻是他的附帶品。一開始她也並未發現這個問題,跟我們飄了一段日子後時間幫她找到了這個答案。

母親把失去父親的痛轉化成了對我們還存在的怨。所以為了活著,我和羿曦晨拋棄了我們最親愛的母親,然後開始了麵臨她不斷的追殺。再後來,我們兄弟倆也分開了。

九百年前見過一次,然後再沒有曦晨的下落。

一千年來,我無數次夢見母親拿著刀要殺我們的猙獰麵孔。幸運的是巫族嫡親血脈在一定距離內有相互感應的能力,我靠著這個躲避她的追殺。那一次,當我真的忍無可忍想要勇敢麵對她時,我發現她已經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永遠睡去了一般。

母親-我-曦晨都一樣,從那次禁術之後,不老不死,當然要避免外力傷害。

我摸了摸母親的命脈,發現她中了一種陰寒的花毒,而且花很罕見,叫做魔靨花,花朵像張會笑的人臉,吃了會讓人永遠沉睡。

曾經,我以為我恨極了她,可見到她沉睡的樣子,滄桑。我發現了我的不忍。

魔靨花無解藥,我不知道什麼人對她下了這種花。我翻閱了無數的醫經藥典,終於發現另一種花。雪曇,傳說是花神人間的化身,純淨至美,可以化解一切花類的魔力。

《地史策》記載,凡間最後一次雪曇出現的地方就是我腳下的地方。很多年以前,北方界的域界裏,這裏曾經是一片片望不到邊的雪原。

雪原上有一個王國,叫做雪國。數萬年前,龍子蜃不知因何隕落,放出了他困在瓊樓幻境的異獸生魂,搞得人間大亂。那個時候雪國的王室因為幫助仙人斬殺生魂有功,所以被賜予了一件厲害的仙家寶貝。

很多年以後,王室子孫驕奢淫逸。恰巧有天界的神女入世,當時的雪國國王貪圖神女美貌,用了祖先留下的寶貝侵犯了涉世未深的神女。神女得救之後大怒,將撲天蓋地的重物砸向了雪國王城,後來因為重物太多,整個雪原都受到了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