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天涯(三)(1 / 3)

幾個人就這樣指指點點,邊走邊說,一晃兒的功夫就到了中午。劉子政礙於王命在身,不能再耽擱,午後便在沈仲玉陪同下,攜金誌炫、陳逸飛等人匆匆離開了香港島。

往廣州去的總督船隊依然有八艘組成,包括載有隨總督來粵的三百名近衛軍士兵的五艘運兵船以及執行護航任務的三艘新軍主力炮艦。劉子政照舊上了“爭鋒號”,不過上船後除了向沈仲玉詢問抵穗的大致時間外,便一頭鑽進了為他專門準備的房間再沒出來。

船隊剛駛出去三十裏,將要到零丁洋海麵時,站在將台上的沈仲玉便從“爭鋒”號船長盧阿四那裏得到了一個壞消息:“報告提督大人!我們剛一出海,便發現有一隻夷船跟蹤,現在已經增加到三隻,以目前距離,戰、退皆可,請提督下達命令。”

沈仲玉適才陪總督大人聊了幾句後,便在船上巡視了一番,所以沒倒出空來關注海上是否有敵情,待聽了盧阿四的報告,急忙向船的後方仔細望去,呆然見有幾點白帆遠遠相隨,不由得沉下臉來斥責道:“既有敵情,怎地不早些彙報?”說話的同時,他從衛兵手中接過單筒望遠鏡,通過鏡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三艘夷船桅頂懸掛的正是紅夷的五色旗。

盧阿四是廣東本地人,從前也曾做過一陣子海盜,也是沈仲玉在南海闖蕩時招募的死黨,對沈仲玉素來敬畏有加,這時聽到提督有責備,心中一驚,急忙單腿跪地抱拳答道:“末將本以為隻是區區一隻夾板船,提督大人又正與總督在一處晤事,是以沒有即刻彙報。”

沈仲玉沒有立刻搭理他,他仔細觀察了一小會兒那三艘夾板船的大小結構,對敵船的火力以及貼船肉搏的戰力有了大致的估算後,方才放下望遠鏡,對依然跪在地上的盧阿四說道:“你站起身說話,本督不是早有章程公布,在船上不畢再行此等大禮,一律按近衛師部下達之軍禮行事。”

盧阿四剛站起來,又聽沈仲玉語辭嚴厲地說道:“以後記住,凡有敵情,必須即刻彙報。無論本督在做什麼,但凡有一口氣在,你就得彙報,明白嗎?”

“明白”,盧阿四啪地一下打了個筆直的立正,做了個明確的回答。

“好,下不為例!盧艦長,你是旗艦的艦長,由你負責通過旗語下達本督的作戰命令。”戰事緊急,沈仲玉也不想再為此事糾纏。

盧阿四一聽要開仗,心中可真算是樂開了花。先不說這夥盤踞澎湖的紅夷在閩粵海麵上是如何得殺人劫貨,無惡不作,單說在海上護送商船時,隻要遇到紅夷船就要張帆遠逸的那口窩囊氣就夠水軍將士們受的。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提督大人痛痛快快地下令要向紅夷開戰的命令,他趕忙傳令道:“炮手上炮位,檢查炮藥、炮栓,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旗手立即向定遠、致遠兩艦傳達同樣的作戰命令!”

沈仲玉仰頭望向桅杆上升起的一列用來發信號用的三角彩旗,發現主桅和尾桅上掛著的依然是“金海公司”的商旗,便又下令道:“命令船隊減速!升龍旗!記住,咱們水師乃煌煌大明天朝之皇家水師哉,今天就要讓這些蠻夷見識一下天朝上國的手段,曉得我中華海疆絕不是他們可以任來任往,橫行霸道之所在。”

這還是第一次在南洋水師的戰船上升起代表大明的旗幟,望著在海風中獵獵飄揚的黃金底龍旗,那張牙舞爪、似有騰雲駕霧之姿、霍然登空之勢的巨龍令一輩子不知參加過多少次海戰的盧阿四都難以抑製住胸口的狂跳。總督大人此次來粵算是把他和水師同袍們的名份擺正啦,從今往後,正如提督大人說的,水師上下官兵不僅吃得是的皇糧,拿得是比旱地上軍人多出兩倍的皇餉,而且是為了朝廷作戰,為了所有在海上和在海邊靠海吃飯的中國人戰鬥,這該有多榮耀!南洋水師就是在沈仲玉、迪馬斯等人強烈的軍人榮譽感環境下培育成長起來的艦隊,遇到這樣血恥的計劃,水手們在各級軍官的帶動下,無不同仇敵愷,空前地鬥誌昂揚,大家都憋足了勁要一舉滅掉來敵,也好讓他們最敬重的提督在總督大人麵前不掉下身價。

沈仲玉掐起了懷表,這是臨出南京時,獻王殿下所賜,他平日裏不忘君恩,常帶胸間,也是為了指揮海戰方便。幾分鍾後,隨著一道道命令的下達,定遠和致遠兩艦也升起了龍旗,其中定遠向爭鋒靠攏,最終與爭鋒形成一列,致遠則改向爭鋒號右舷方向緩速開進。

隨著大明水師航速遞減,紅夷戰船很快靠了上來,就在相距不中三裏時,沈仲玉正待下達開火的命令,盧阿四又跑了過來,呼哧帶喘地說道:“提督大人,前方又出現三艘紅夷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