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問你借裙子、撥弄是非的那女生是生物係吧?”
安藝茹一愣,本以為他又要為辯論賽後與程雨詩碰麵的事講一通,誰知忽然問起這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頭:“是的,我們一起是校禮儀隊的。怎麼,她又在亂什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常浩隨口道:“買車的事沒和別人過吧?”
安藝茹緊張起來了:“沒有!”
“那就好。”常浩沉吟道,“我會守口如瓶。”
“我也是!”
常浩笑了:“謝謝你晚上表揚我的話……”
“不算表揚,正常評價吧,不過希望下次你再這麼轟動的話,能不能提前和我打個招呼?人家總有一會被你嚇死……”
“知道了,我會多向部長請示彙報。”
放下電話,舍友圍著安藝茹一頓哄笑:“今又和護花使者講什麼悄悄話啊?你們兩人交流情況很不正常呐,還故意壓低聲音!”
“你們……”安藝茹無奈搖頭,最後道,“今他女朋友來了,我見過麵了。”
一堆人興奮不已:“哎呀呀呀,這是要火星撞地球了,來來來,講講,講講……”
“都了我們沒關係……”
“沒關係給你大晚上打電話?打電話還壓低聲音?難道非得出去軋馬路或在操場上抱成一團才叫有關係?”
然後就是亂成一團,不過這些聲音常浩是聽不見了,他在冷靜地思考某些線索:
生物係?
宋林峰?
有目標就好查,看他們到底想幹嘛。雖然他不覺得學校裏的人物能翻出什麼風浪來,但給散播謠言還是夠吃力的——最近他成功地升級成為“有背景”的錢塘富二代了,群眾口碑也在分化。學生嘛,總是熱血、仇富仇官的人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校園裏某些情況還是要重視一番的。他又不是聖人,動不動以德報怨,他可是布爾喬亞啊,套用某些學者的話是標準的精致利己主義者。雖然他對學者們的話不以為然,但如果非要來大公無私,他是不幹的。
他從被塑造起來的大公無私、一心為國為民的心態,早在高二隨著父親下崗就被雨打風吹散了,所以入學後一堆同學忙著寫入黨申請,他沒動筆,他覺得自己不夠格,現在開了公司又雇員,那就更不夠格了。
當安藝茹的宿舍鬧成一團時,遠在錢塘,喬冰倩的宿舍裏同樣也很熱鬧,雖然常浩已隱蔽地將寄信人地址消解了,但來自上海的郵戳還是很明顯,一堆同學調侃喬冰倩:“哎呀,沈大公子那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還知道會浪漫下寫寫情書了……”
“不是沈飛的。”喬冰倩笑笑,“我和他沒關係了。”
“不至於吧,前兩你們還通過電話來著,吵架啦?”
“他不適合我,也從來沒有明明白白過喜歡我,所以冷靜地一聲再見是最好的結果。”喬冰倩拆開信封,那幾張楓葉率先掉了出來,然後映入眼簾的是那首打油詩:
邯鄲路邊秋色濃;
滬江燕園楓葉紅。
不知南山梧桐樹;
零落飄蕩幾時冬。
她嘴角的笑意都蕩漾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給我電話,隻會給我寫信。雖然來得晚了點,不過看在你寫這麼長,又是楓葉又是打油詩的份上,我還是很開心。
“冰倩:
見字如晤!
前次你表姐已將油畫和信件一起轉呈於我,非常感謝,對君創意色彩、觸筆手法,深感敬佩,對其中畫意文字、拳拳深意亦已完整獲悉,對君深意,不勝惶恐……
……
其實我這人身上有很多缺點,完全不像展現在表麵的那麼好,更沒有達到你所形容和推崇的境地……
我有時虛榮,那些被你認為屬於有見識的地方,很多都是旌以自誇的內容,學術研究與探索中,好做驚人之語,好為人師,誇誇其談……
我偶爾虛偽,謙遜隨和、善解人意很多時是一層偽裝,實則內心深處潛伏了太多的斤斤計較與睚眥必報,有時能壓住,有時控製不住……
我常有玩世不恭,無論話辦事、為人處世並非光明磊落、浩然正氣,對生活、對感情、對學術、對事業都常有隨波逐流、隨遇而安的情形,好聽的可算率性而為,難聽的,便隻有任性恣意……
……”
通篇文字閱讀下來隻有一句話:我也不是謙虛,你畫的那些我實在配不上,談戀愛這種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完三次,喬冰倩笑了:“果然是書生意氣……自己好,沒用;你拚命抹黑自己,也沒用——我不會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