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一輪紅日自山頭緩緩升起,金燦燦的朝暉,漸漸染紅了東方的天際,灑進被薄霧籠罩的山穀,隨著雞鳴聲的響起,寧靜的山穀漸漸喧鬧起來。
易寒氣喘籲籲的挑著滿滿兩木桶寒泉水,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提了提勁兒,破舊的布鞋踏上被霧氣浸濕的石板,有些搖晃的瘦削身影隨著第一縷晨光進入了藥園的大門。
慢慢彎腰卸下肩頭的扁擔,易寒直起身長出了一口氣,用力的捶打了幾下酸痛的肩膀。
亂蓬蓬的中長發隨意的束起,一張普普通通的麵孔,有些清瘦,但算不上瘦弱,額頭上的汗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閃著亮光,旋即就被他抹去了。
見太陽已經出來了,易寒顧不上過多的休息,趕忙取下掛在扁擔上的水瓢,木桶裏是他天不亮就出發從三裏外摸黑兒挑來的寒泉水,拿著瓢小心翼翼的澆灌著腳下嫩綠的幼苗。
這片藥園中的藥草都歸易寒料理,這些藥草大都是比較常見的,並不貴重,像他這樣的雜役弟子,宗門也不會把珍貴的靈藥交給他們照料。整個藥園最貴重的也就是易寒正在澆灌的月寒草。這月寒草比較嬌貴,生長還比較慢,易寒每天天不亮跑到三裏外的寒泉取水,又要趕在紅日初升,紫氣東來時澆灌在月寒草上。這是易寒從典籍上找到的方法,據說能夠提高月寒草的存活率。
易寒是一個孤兒。十五年前,流波門看管藥園的易姓老仆從荒野上撿回一個嬰兒,由於是在寒冬臘月,就取名易寒。
這十五年來,易寒一直待在流波門做著雜役,三年前,易姓老仆過世,易寒買了一口棺材將他葬在了後山,接了老仆的班,繼續看護著這片藥園。
對於打理藥園,易寒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了,每天起早貪黑給藥草澆水、施肥、鋤草、鬆土,每次上交藥草的時候,他的藥園都是產量最高的,為此,負責收繳藥草的總管事每次都會誇讚易寒幾句,而每次,受到誇讚的易寒也僅僅是拘謹的笑笑而已。
拘謹、膽小、不愛說話,這是山穀裏的雜役弟子們對易寒的認識,這些特質,對於雜役弟子來說,實在是可以說得上良好了。
但是私底下,易寒常常會漫無邊際的思考“人生的意義”,對自己的境遇也有些無奈,這個世界武道大盛,人人向往武道的巔峰,與之相應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變得比天上的星星之間的差距還大;武道的世界,弱者如螻蟻,而至強者舉手投足間便有毀天滅地之力,不亞神明之威。
而易寒,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在此刻的境遇便是螻蟻中的螻蟻。正逢年少輕狂的他從書中、弟子間口耳相傳的描繪中想象著武道強者的風範,不由得心生向往。然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今年已經十五歲的易寒修武的天賦低的可憐,身為雜役更是得不到絲毫修煉資源,法、侶、財、地無一俱全,一直卡在鍛體期毫無寸進。
對於自己的情況,易寒還是有清醒的認識的,雖然挺令人沮喪的,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現在的他隻能盡量做好本分的事,然後靜候上天是否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終於最後一株月寒草也澆灌完了,易寒直起有些酸痛的腰,伸了幾個懶腰,便挑著兩隻空木桶走出了藥園。
藥園的旁邊的一間磚瓦小屋就是易寒日常起居的地方,紅磚青瓦,已經辨不出本來的顏色,久遠的歲月留下斑駁的印記,一扇年代久遠已經有些腐朽的棗木門掛著一把同樣年代久遠的銅鎖,像一個年老體衰的守衛守護著宮殿的廢墟。
掏出鑰匙開門進屋,伴隨著刺耳的吱呀聲,掃一眼便可看到裏麵的全貌。屋子裏地方不大,一丈方圓的地方擺了一張單人床,一張缺了條腿用磚塊支撐的桌子,北麵靠牆砌了座灶台,兩口鐵鍋架在上麵,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家具了。雖然簡陋,但收拾的很幹淨利落,向陽的方向上開了窗,陽光灑進來,整個屋子顯得很明亮,一點兒也不憋悶。
將扁擔和木桶等放好,走到灶台前,掀開鐵鍋,看到裏麵隻有幾張昨天烙的麵餅孤零零的躺著,“沒存糧了!”易寒搖了搖頭,看來今天得去鎮上買些米麵。
易寒從床底下拽出一個壇子,裏麵是醃好的鹹菜,嚼著麵餅,就著鹹菜,勉強對付了一餐。
飯後的易寒刷了碗盤,出門瞅了瞅左右沒人,將門小心關上閆好,爬進床底,找到在東南牆角從下往上數第三塊磚,易寒輕輕移開,露出暗格。
易寒伸手從暗格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來是一捧碎銀子和幾吊銅板,這一百兩銀子是易姓老仆和易寒的全部積蓄,老仆無兒無女,孤苦一人,死後便將這些都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