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的香港已經到處都是一派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了。在1949年的時候,香港的生活水平還與廣州不相上下,但是到了六十年代初,香港已經把廣州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當然也把中國大陸所有的城市都拋在了身後。此時的香港已經開始取代上海,逐漸地成為了亞洲最重要的金融和貿易中心,“香江奇跡”的傳說已經開始正式書寫了。
當然,在另一方麵,此時的香港還有一個特殊的角色需要扮演,那就是它也成為了國民黨與共產黨兩個老對手之間的一個重要戰場。
1949年之後,香港成為了中國大陸與西方世界之間可以通行的唯一一扇大門,來自西方的人或物都要通過香港才能進入中國大陸;另一方麵,台灣與香港之間也有著密切的聯係,這樣一來,國共各自的勢力就都滲入了香港。中共方麵在香港專門設立了港澳工委,指揮著數以萬計或公開或隱蔽的中**員從事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國民黨方麵也不示弱,他們也在香港設立了工作機構,各類工作人員也有好幾千人。兩個惡鬥了幾十年的老對手在香港這麼一個彈丸之地又一次擺開了戰場,雙方或是利用報紙、廣播、電影公開地搞宣傳戰,或是利用特工人員秘密地搞諜報戰,雖然再也看不見硝煙戰火,但是雙方較量的激烈程度卻一點也不比真槍實彈的戰場遜色,可謂是國共之間數十年鬥爭史上異常精彩的一頁。
1960年,大陸開始出現了嚴重的災荒,由此出現了大批難民逃往香港的現象。逃港的難民一天比一天多,到了1962年的夏天,終於釀成了巨大的難民潮。
從6月份開始,數以十萬計的大陸難民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蜂擁著奔向了香港。他們扶老攜幼、拖家帶口,或走陸路,或走水路,密密麻麻,無窮無竭,就像遷徙洄遊的動物一樣毫無反顧地向香港湧來。如此巨大的難民潮驚動了港英當局,驚動了大陸政府,也驚動了全世界。世界各國的新聞媒體紛紛聚焦香港,詳盡地報道難民潮的情況,一幅幅中國難民的照片飛上了世界各大報紙的版麵。
然而,在香港本地的新聞界卻是另一番景象。麵對著洶湧的難民潮,大陸方麵出資興辦的《大公報》、《文彙報》等媒體都啞然無聲,毫不提及此事;香港民間興辦的持中立立場的報紙由於擔心得罪大陸也大多不敢詳盡報道,有的隻是蜻蜓點水地簡單說兩句,有的甚至也是隻字不提;隻有台灣方麵出資的《香港時報》等媒體才會大肆報道這方麵的新聞,每天的頭版幾乎都是大陸難民的淒慘景象。
對於國民黨來說,大陸難民潮可真的是一個好機會,他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向著全世界來出一出大陸的醜了。為此,國民黨高層特意指示香港的相關機構,要盡全力向全世界來宣傳大陸難民的悲慘遭遇,曝光大陸的真實情況,讓中共在全世界麵前顏麵掃光。
另一方麵,台灣的情報機關也向駐香港的工作人員下達了指示,由於大陸自49年以後管製異常嚴密,外人很難知曉內部實情,獲取大陸的情報變得非常困難。現在大陸一下子逃出來這麼多人,是個獲取情報的好機會。各情報機關應該積極向逃亡的難民了解大陸的情況,盡可能爭取獲得有價值的情報。
國民黨駐香港的各級工作人員聞風而動,迅速地奔向了香港各地的難民群。
九月的一天,幾輛汽車組成的車隊逶迤著駛向了位於香港新界的粉嶺。粉嶺距離羅湖口岸很近,港英當局就在那裏設立了一個臨時的難民收容站,把抓到的難民都臨時集中在那裏,然後一起遣返回大陸。
這個車隊是由香港的一個基督教團體組織的,車上裝了許多香港市民捐獻的食物、衣服還有藥品什麼的,另外還有一些誌願參加的醫生護士,他們和基督徒們組織在一起,要去粉嶺慰問大陸逃來的難民。
車隊很快就來到了粉嶺,在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大片帳篷,在帳篷四周則圍著鐵絲網,廓爾喀士兵荷槍實彈地在帳篷四周警戒著,而在帳篷下麵就是數以千計的大陸難民。
這個基督教組織已經和軍方聯係好了,所以很快就被允許進入到了鐵絲網內。汽車停下來後,車上的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他們把車上的物資搬下來,抬到一座座帳篷前麵,醫生和護士則忙著開始給難民們檢查身體。
在這裏的大陸難民現在大約有三千人左右,他們普遍都是形容枯槁,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肮髒不堪,很多人的腳上甚至連鞋子都沒有了。難民中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他們都默默地坐在地上,用失神的眼睛看著這些前來幫助他們的人,每個人都是麻木不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