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祐元年,仁宗親政。
這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易州有易水,這一年夏天,易州連降幾天大雨,易水湖幾乎都要水滿為患,但是好在老天爺終於放晴了。
好幾天都沒冒頭的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中跳了出來,給這片古老的大地帶來了一絲蒸熱。
在易州城內,城南極偏僻之處有一所破爛的小房子,房間中放著幾個破碎的瓦罐,在接著房頂上還在滴答的雨水。
在房間的裏側,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麵色憔悴的少年。
此時正是大暑,但是少年卻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被,卻唯獨露著一條裹著塊破布的腿。
少年此時滿臉是汗,眼睛緊閉,從麵部表情來看,顯然是在遭受著不輕的痛苦。
突然,少年的眼珠開始亂轉起來,並且越轉越快。
“不要!”
少年醒了,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喘著粗氣,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更多的汗水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片刻之後,少年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首先奇怪的看了看屋子中的一切,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嘶……。”
少年用手摸了摸腿上裹著的布條,腿上立刻傳來了一股鑽心的疼痛。
“二哥,你醒了。”
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傳來,少年扭頭看到了一個十歲左右,頭上紮著兩個小辮的女孩。
小女孩個子不高,有些瘦弱,此時她正費勁的端著一個相比她來說不算小的木盆,盆裏放著半盆水和一條雖然有些破但是還算幹淨的毛巾。
少年見到女童,眼神由陌生開始變得熟悉,無數關於這個女童、關於這個家、關於他自己的記憶蜂擁而來。
“我這是穿越了嗎?還是說我做了一個夢?”少年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
少年名叫陳武,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二,所以也叫陳二郎。女童是他的小妹,女孩是沒有大名的,所以隻叫陳小妹。
陳二郎現在的感覺很奇怪,他感覺自己像是現代穿越到一千年後的宋朝,也感覺好像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新中國。
在這個大宋朝,他叫陳武,陳二郎,是一個和妹妹相依為命的落魄子;在那個新中國,他也叫陳武,卻沒有了陳二郎的稱呼,他是個孤兒,是個小縣城的法醫。
“小妹,我昏迷了幾天了?”陳二郎笑著問陳小妹。
陳小妹三兩步跑到桌子前,將木盆放到桌子上,然後跑到床前,抱著陳二郎的胳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已然是噙滿了淚水。
“二哥,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怕……。”
說著話,陳小妹抱著陳二郎的胳膊哇哇的哭了起來,好像要將這一天一夜的委屈和驚嚇都哭出來。
“傻妹妹,二哥這不是醒了麼,沒事兒了,一切都過去了。”陳二郎伸手將陳小妹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瓜。
陳小妹哭了一小會兒,從陳二郎的懷裏冒出頭來,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笑道:“讓二哥笑話了,我這麼不爭氣。”
陳二郎溺愛的把陳小妹臉上餘下的眼淚擦掉,笑著說:“怎麼會,小妹才十歲,一個人照顧二哥一天一夜,還讓二哥起死回生。你是大大的功臣,二哥不但要表揚你,還要獎勵你。”
陳小妹破涕為笑:“真的?”
陳二郎點帶那頭說:“二哥從來都不騙小妹的。”
咕嚕……咕嚕……。
是陳二郎的肚子叫了起來,一天一夜的昏迷,此時他說不餓,那真的是假的。
陳二郎拉起陳小妹,伸手在她的小肚子上抓了抓,哈哈笑道:“果然又藏了,趕緊把你的私藏交出來。”
陳小妹低著頭,伸手從衣服裏掏出來一個用油紙包著的炊餅。
陳二郎十分開心的從陳小妹的手裏接過炊餅,撕了一大塊就扔進了嘴裏。
這帶著陳小妹體溫的炊餅,吃起來味道還不錯。
陳二郎和陳小妹並不是易州本地人,他們是一年前流浪到這裏的。
在那段流浪的日子,他們兄妹倆吃了許多苦,兩三天吃不上飯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在那時候,陳小妹就養成了一個在衣服裏藏食物的習慣。
到了易州後,陳二郎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飯館做店小二,工作很累,給的錢也不多,每個月隻有五百文,但是對這可憐的兄妹倆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
後來有了一些積蓄,陳二郎租下了這間破屋,每個月一百文,還是多虧了房東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看著倆娃實在可憐,才半送的租給了他們。
一年來,陳二郎努力工作,兩兄妹已經可以經常的買些青菜來吃了。
“這日子真是太苦了,曆史上不是說大宋朝富裕的不像話嗎?人均GDP全球第一,比一千年後的米國都要牛。曆史果然都是讓曆史學家扯淡來用的。”陳二郎一邊吃著軟塌塌的炊餅,一邊在心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