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吸完手裏的半截煙頭,攥緊手裏的通知書。“隻能再想辦法了”,故作輕鬆的跟竹竿他們告了別。不到十分鍾,我回到了家,敲門沒人應,隻聽得廚房卻有些響動,過了一會才見父親滿臉通紅,眼神昏沉的開了門。
“你又偷喝酒了是不是”。心裏雖然無奈,但誰讓他是我爸呢。
“喝了就是喝了,什麼叫偷喝”。我也不願多言,習慣了。
“爸,那個學校來通知了,讓我去上學”。
“恩?哪個學校”。
“就是你讓我報的”。
父親突然轉過身,抓起我剛放在桌上的通知書,那雙被工業染料染得不能看的手,像摸著寶貝一樣摩挲著它。
良久……父親抬起了頭,“大偉,你那麼大了,你怪過家裏嗎,怪過家裏沒錢,供不起你吃好喝好,甚至最簡單的日常生活都比別人差一大截麼。”
我沉默了一會:“沒有怪過那些,我隻怪你把我媽打跑了。”
打從記事起,我的印象裏就沒有了母親的樣子,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我很希望看到我的母親,真的很希望。慢慢長大了,才聽聞別人說起,似乎是父親老是大罵母親,才把她給氣跑了。就這樣,我就成了別人口中沒娘的孩子,不過附近村民都是對我不錯,也就沒有那些老套的戲路發生在我的生活中。
“……”。父親蠕動著嘴唇,終究是沒有說話。
“我出去上學,你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喝酒了,真的對你的肝不好”。
“欸!知道了,你先睡覺去吧,我要找些東西。”
“我幫你啊,你要找什麼,喝了酒別把自己弄傷了。”
“不用,你老子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呢!”
“好吧,你早點睡”
父親跟著我到了我的房間,一直看著我也不說什麼,我不解他也不做解釋,至於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我也沒多想,於是一夜便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精神很好,做好了早飯,整整潔潔的坐在飯桌那等我,我也不說什麼,就這麼坐下開始吃飯,父親拿出一個鼓鼓的信封,一張銀行卡,我會意的收好了。
“再過三天該走了吧”
“恩”,稀飯沒咽下,我就含糊的應了一聲。
“一會去看看你爺爺”
……
“爸,家裏總算也出了一個秀才了,你開心吧”,父親包含滄桑的眼角有著按捺不住的喜悅。
“大偉,來,給爺爺磕個頭”。
其實我很不喜歡來到這個墳地,因為每次來都覺得特別的不自在,總覺著有人,還不止一個在看著我,偏偏又是四下無人之處。
行完了禮也該走了,父親自顧自的走著,我本收拾好東西也快步跟了上去,想起除墳頭草的小鐮刀忘了拿,於是轉身去拿時,卻看到一個老人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神情怨毒的看著我,我頓時一個趔趄。父親聞聲跑過來,“怎麼了,磨磨蹭蹭的”,“爸,墳頭上有人”
父親神色凝重,嘴唇喃喃不知說了些什麼,我很詫異,但是頓時感覺舒服了一些。
回家路上,父親也沒有理我,仍是自顧自的走著……
終於到了要走的一天了,父親在站台怔怔的看著遠走的列車,我也怔怔的看著父親越來越遠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
南都城,眾多學子雲集的地方。一切都那麼平凡安詳,沒有小說中那麼多彎彎繞繞,辦完了入學手續我就待在宿舍發起了呆,思緒從小時候開始慢慢的走馬燈般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