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時節,昭陽邊疆的小豐村吹了場大雪,都說著瑞雪兆豐年,可頭年大旱缺的那些糧食,卻是不知凍死和餓死了多少人。
瑟瑟寒風夾著幾點白雪,圓圓的月亮立在枝頭,小豐村晏家搖搖欲墜的草屋前麵,停了兩頂通紅的轎子,草屋裏麵,隻有一口灶和兩張破布子搭起的床榻。
一個瘦的隻剩下骨架的女孩穿了件紅衣裳躺在一張破布上,兩隻胳膊,被兩個人拽著。
這兩人,一個,滿頭花發,瘦骨嶙峋,是個穿著破布襖子的老嫗,一個,麵色黝黑,赤著膀子,是個有些力氣的健壯漢子。
老嫗拽著那女孩的一個胳膊,眼睛看著對麵的男人:“狗子你鬆手,今個要是不把小五嫁出去,咱家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風!”
“娘,妹不走,不走,妹不走!”這漢子看著魁梧,卻是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是個三歲就燒壞了腦子的傻子。
“狗子乖,等把小五買了,娘給你下麵條。”
淚花在狗子的眼睛裏打了幾個轉轉,拉著女孩的胳膊還是沒鬆開手。
老嫗又是拽了拽,也不見狗子鬆手,抬眼睛瞧了瞧門前坐著看雪的老叟:“悶屈玩意,你倒是來把你這沒腦子的兒子拉走呀!”
老叟挪了挪腳,顯然是不想動彈,狗子眼睛裏麵的淚花又是動了動,這老叟姓胡,叫胡豆,小的時候便和家裏人走散了,一路要飯到了小豐村,被晏家瞧上了一身的蠻力,做了個上門的女婿,女兒兒子全都跟了老婆的姓。
可惜了晏家如今也是敗了,女兒都要賣給村東頭的王地主做九房小妾了。
老嫗看著胡豆不動,眉毛一吹:“你們父子倆,一個德行,那王地主哪不好了,你瞧見咱家隔壁盧麻子家那個姑娘了沒,長了一臉的麻子,沒咱家小五這好模樣,咋地,被王地主買了去給村頭後來那傻書生充房去了吧,這以後,咱家小五是地主家的人,她家姑娘是傻子的婆娘,咱家小五吃香的喝辣的,她家姑娘喝西北風,你們還不知足,不知足!”
“米……”老嫗的話剛停了,破布子上躺著的小姑娘卻哼哼了一聲,嚇得那老嫗鬆了手,狗子順帶著一帶,把女孩帶到了身邊來,淚花轉了幾轉,拿起了桌上盛著米湯的碗就往女孩的嘴裏麵倒。“妹妹吃,吃,吃完再……再走!”
破布上的女孩晏小五其實在那老嫗說話的時候就醒了,全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隻有肚子咕嚕嚕餓的難受,聽了這麼久的話,晏小五終於明白這屋子裏到底是什麼事。
眼前這架勢,晏小五怕是穿越了,衣衫襤褸,肚子餓的咕咕叫,瘦骨嶙峋,貌似是長了一副還不錯的容顏要給村頭的地主當偏房。
她晏小五二十一世紀時堂堂中醫世家最受寵的幺女,竟然遇見了這等子鬧心穿越事。可惜張了張嘴巴,喂飽了肚子最重要,幾口米湯還沒好好地咽到肚子裏麵,晏老太太狠狠地一拽,提著晏小五就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