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日月如梭。
這年的6月份,鄭麗琴的父親鄭振濤結束了幾十年的軍旅生涯,轉業後被安排到了濱山市的一個行政機關,當了一名局長,地方政府按照有關政策分給他一套寬敞明亮的樓房,經曆了幾十年部隊漂泊生活之後,他們終於有了一個穩定的家,過上了舒適溫馨的生活。
張淑靜也非常高興,他們的家離妹妹張淑萍的家不遠,姐妹倆經常見麵,分別了幾十年,姐倆總有拉不完的家常。特別讓張淑靜高興的是,鄭麗琴所在的軍校已經決定,鄭麗琴畢業以後可以留校任教,不用再回新疆了;而且,鄭麗琴的母親也已經托熟人給李誌偉活動好了,讓李誌偉到濱山市一個炮兵部隊任職。
當鄭麗琴把這個消息告訴李誌偉的時候,李誌偉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激烈的矛盾之中,一頭是漂亮美麗的姑娘和溫馨舒適的家,一頭是自己深深愛著的巍巍天山,夢牽魂繞的部隊,親愛的領導和戰友,自己應該做怎樣的選擇?經過艱難的選擇,李誌偉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正想把這消息告訴鄭麗琴的時候,誰知鄭麗琴已經回到了家。
李誌偉按照鄭麗琴告訴的地址,找到了鄭麗琴的家,迎接他的是鄭麗琴和母親張淑靜。
李誌偉還是第一次見到鄭麗琴的母親張淑靜,便迎上前去說:“阿姨,您好!”
張淑靜高興地說:“誌偉,快請進,總聽麗琴念叨你,今天見麵一看小夥子長得真是不錯,一看就知道是個忠厚老實人,你叔叔昨天到省裏開會去了,得過幾天才回來,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讓我們好好招待你。”
李誌偉說:“阿姨,叔叔剛剛轉業,安置之後不是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嗎?”
張淑靜說:“地方本來是安排他休息一段時間的,可是他在家裏呆不住,提前上班去了,你叔叔就是這麼一個人,在部隊的時候整天閑不住,到了地方還是這個樣子。他這個人就是這麼正規,一點公家的便宜也不占,處處講付出、講奉獻,就拿這次麗琴你們兩個畢業以後的安排問題,你叔叔就是想讓你們倆個回新疆原部隊,我還是偷偷找人活動,才把麗琴留在了軍校任教,把你調到了濱山市的一個炮兵部隊。”
“啊,把我調到了濱山市的炮兵部隊?”李誌偉吃驚地問。
“是啊,這樣麗琴你們兩個就可以在一起了。”張淑靜高興地解釋說。
“阿姨,我這人不會說瞎話,我從內心裏還是想回新疆。”李誌偉誠懇地說。
“啊,你還想回新疆?麗琴,你過來,誌偉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張淑靜一聽驚呆了。
鄭麗琴說:“媽,人各有誌,請您尊重誌偉的選擇。”
張淑靜回過神來說:“什麼,我尊重他的選擇?他選擇回新疆,回原部隊,我怎麼能夠接受?”
鄭麗琴說:“媽,您就不要再為難誌偉了,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經過了反反複複的思想鬥爭,他也知道在口裏過安安穩穩的舒服生活好,可是,他離不開新疆,離不開原部隊。”
張淑靜說:“不行,我不能接受他的選擇,如果他還愛你的話,就必須同意安置在濱山市炮兵部隊。”
“阿姨,我和麗琴處對象,任何條件我都能答應,唯獨不讓我回新疆這個條件,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李誌偉說。
張淑靜生氣地說:“阿姨為了你的工作,為了你們倆今後的幸福,我才偷著你叔叔費了很大勁兒,才把你們兩個的工作安置搞妥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如果還想回新疆,是不是有些太讓人傷心了?”
“阿姨,您的這一片好意我心領了,我希望您也能夠理解我非要回新疆的心情。”李誌偉解釋說。
張淑靜說:“我不理解,新疆,尤其是你們的部隊,不就是一個窮山溝,有什麼可留戀的?”
李誌偉聽了動情地說:“阿姨,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鳥兒戀舊巢嗎?更何況是部隊把我一點點培養起來的,我在那裏經過了新兵連的訓練,經過了老連隊的生活,那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和我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我愛巍巍天山,愛它鋼鐵般的意誌,愛它旖旎的風光;我愛博格達峰,愛它的巍峨聳立,高入雲端,愛它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我愛火蠟山,愛它黑黝黝的山體,愛它的摧枯拉朽的狂風,愛它那斑斑的蠟滴;我愛那裏的白楊樹,愛它潔白光滑的樹幹,愛它齊齊向上的枝條;我愛沙棗花,愛它的樸實無華,更愛它醉人的花香……我愛我的部隊,愛我的領導,愛我的戰友,愛他們的純潔和高尚,愛他們無私與奉獻……如果我不回新疆,不回原部隊,我能夠對得起誰?對不起部隊領導對我的培養,對不起戰友們對我的希望,更對不起長眠在巍巍天山腳下的老班長——王忠奎,他是為了救我們五名學員才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阿姨,您說,我該不該回原部隊?”李誌偉說著,眼裏閃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