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郝鵬說起這種話,林宇峰都會立刻沉默下來。他老是覺得人家是有所知才這麼說。每個人都有短處,有傷口,哪怕是被無意中碰到,也是會疼的。
李長江的事兒叫林宇峰唏噓苦惱,而滿倉的消息則是在意料之中的。無論如何,林宇峰都想去看看這兩個人。
“郝哥,從宣判到執行的時間要幾個月吧?我是說梁滿倉的案子。”趁著郝鵬和楚天燕沉默下的時候,林宇峰出聲問道。
“恩,這中間從中院到高院,再到北京最高院複核,順利得一個月吧。”郝鵬吃著香蕉回答道。
“梁滿倉是在我的勸說下,才選擇自首的。而且在他選擇自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現在的結果。他沒有要求見什麼人嗎?”林宇峰眼神暗淡地問道。
“沒有吧,沒聽說啊。”郝鵬疑惑地看著林宇峰問道,“你是不是想見見他?”
“是的,你們知道,梁滿倉在明明可以抵抗的情況下,卻選擇了投案自首,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什麼啊,聽說他還在唱信天遊。不過那天的情況大兵壓境,他就是反抗也是死路一條的。”楚天燕說。
“是死路一條這不假,但是他完全可以殺掉人質,然後把整棟樓炸塌了。那也是死路一條。對他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是對於我們差別可就大了。一旦造成了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那警方的負責人就要負責任。那種情況真發生了,影響是很惡劣的。”林宇峰說道。
“那你是怎麼勸說他放下武器的?”楚天燕看著林宇峰,問話間,眼睛也露出媚媚的光亮來。
郝鵬看著眼裏,毫無征兆地咳嗽了兩聲。
林宇峰誰也不看,他大睜了眼睛回憶說:“因為我答應了他一個條件。那就是一旦他被判處死刑,我會幫忙把他的骨灰盒埋到陳曉蘭的墳裏。生不同床,死同穴。滿倉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找到了皈依之處。”
這些話,讓屋子裏的空氣霎時間凝重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郝鵬歎息著說:“其實像黑四這樣的社會渣滓,殺了他就等於是為民除害。如果沒有販毒、綁架和非法持有武器的話,梁滿倉的性命還是保得住的。”
“所以我也想好了,我分的那點獎金。我想給梁滿倉和李長江的家人一部分。資助他們的孩子到大學畢業。就是不知道那點錢夠不夠。郝所長,我想的是等我的傷口好的差不多,我要去探監。這兩個人都去看看,也算了卻我的心事。尤其是梁滿倉,他是為了我才選擇自首的。對他的承諾我必須履行。”
說到這裏,林宇峰霎時間紅了眼睛。他覺得,自己也和這兩個毀掉了人生的人一樣,看不到活著的出路在哪裏。
黎曼已經好久沒有聯係了,不知道現在在哪裏。林宇峰自己受著傷心情煩躁,也沒有心思答理這些事兒。他甚至想起來,當初黎曼和他發生那件事。黎曼有責任,根本就在林宇峰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懷孕生產。這直接是和陳冰那次是一樣的情景。由不得作為受孕方的男人選擇。
這不是強奸民意是什麼?如果他和陳冰黎曼換換性別呢?那他林宇峰還需要負責任嗎?隻能說他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
“你發的那點錢,可是你拿命換來的。就這麼分出去你自己以後怎麼辦,你想過沒有?你上無片瓦下無立錐的。你自己不活了嗎?”楚天燕聽林宇峰這麼說,心裏已經很不悅了。
“我不是為了錢才去做那些玩命的事。再說這樣的錢我花起來,心裏也不舒服。當初我在山南省城也解救過人質。政府給的那些見義勇為獎勵,我連具體數額都不清楚,就捐贈給希望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