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施餘,18歲以前我最喜歡的人在我的小本子裏,在我的手機裏。我太討厭插足的事兒了,所以故事的前半部分,關於暗戀。
“聽說了嗎寶寶,出大事了哎喲!哎你起來點,讓我坐這兒我坐這!”喻凝又這麼火急火燎地奔著我來了。“嚴泊又摔手機了!”盡管她極力控製著音量,我也能感覺到耳朵轟然被她嘴巴裏噴出來的熱氣灌滿。“她前兩天剛換的手機啊!嚴泊一把給甩出去了!零碎了!”“關你啥事兒啊?”小邋遢手一拍桌子,倆大鏡片隨之一顫。“別總跟我同桌叨叨這點事兒,趕緊起來,你往後稍一稍。”說著就奔著板凳子去了,“稍一稍!麻煩小祖宗你往後稍一稍!”“劉昂你幹啥呀?咱還是不是好閨蜜了啊,你老這麼對我將來得遭報應啊。”喻凝大胳膊一張就給桌子抱住了,“我說完就走!兩分鍾兩分鍾!”小邋遢這脾氣還能忍?“章喻凝你書桌裏那水杯借我用用!”“劉大昂!”“唔……你別!唔……別捂我……出不來氣兒了啊……”提到那水杯,喻凝“騰”地就站起來了!大手一把按住小邋遢的嘴巴,“我走我走!別說杯子!噓!”要說喻凝性子直,沒人敢說比她還暴力直率,要說她害羞,我也從來沒見過比她更容易臉紅的女孩,就是這樣一個活得瀟灑又陽光的人,偏偏喜歡上班裏最沉默的一個。陳鋒,章喻凝喜歡他,偷偷地,不過還是被我和小邋遢發現了。喻凝不愛學習,上課從來不聽課,而陳鋒是大學霸,也不知道是誰定下的規律,就這樣束縛了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她跟我說“我總覺得學習不好的人沒資格跟陳鋒搞對象,像我這種小蝦米,配不上他吧。”“我難過”三個大字明晃晃地掛在小V臉上,也隻有提到陳鋒,她才會失落的像隻被人掛在保鮮櫃裏一禮拜也沒人買的烤鴨。“那你就這麼幹瞅著也不追?”既然那麼喜歡,還想什麼資格不資格的,上啊,等到畢業人家指不定飛哪了呢,“再說了,誰說學習不好就不能追學習好的,歪理邪說!這要是把智商高的都配到一起了,讓智商低的還怎麼活?”最主要是我覺得她不賴,模樣長得標致,性格活潑好相處,雖說被爹媽慣得貪玩了點,但跟嬌生慣養出來的富家女相比,喻凝這條件怎麼說也達到平民女神的標準了。“也對哈,我就永遠不會喜歡劉大昂這樣嬸兒的!”我噴!“你是說劉昂智商低是吧?我明天跟他聊聊!”趁機欺負喻凝就是我的樂趣!“大寶貝你不會這麼對我的!”喻凝笑得憨憨,“我的生死命脈可掌握在你們倆手裏了,咱說好了水杯這事兒誰也不告訴!”這個水杯是個什麼梗呢,事情是這樣嬸兒的。
11月30號那天喻凝過生日,身為好閨蜜的我和小邋遢,陪她逛了整整一大天,簡直把我這輩子沒走的路都走了。畢竟我是出名地懶,能坐車就不邁步兒!這事兒現在先不提嗬嗬嗬咳咳……我給她買了一條定製的銀鏈兒,亮堂堂的吊墜上鏤刻著“SY&ZYN”這麼一串兒,沒錯就是我跟喻凝名字的字母縮寫,畢竟我這人懶得想其他的創意!不是沒創意!我就是懶得想!!劉昂是小土豪,一天的吃喝都是他買單,末了送了喻凝一件厚實的羊毛大衣,喻凝美得合不攏嘴,激動之餘竟冒出這麼一句煞風景的,“這要是陳鋒送我的……哈!哈!哈!哈!哈!……”“……”就這麼一個傻姑娘,喜歡上一個人了,眼裏心裏全是他。好在小邋遢對喻凝沒那心思,也不至於心碎地劈裏啪啦的,為啥呢?原因在我這。我跟小邋遢念中學的時候就在一個班,他經常把衣服褲子穿反,被我發現毛衣的雞心領變成圓領的時候,他會傻傻一笑,害羞地跑去廁所重新穿。班主任發的卷紙,總是不翼而飛,小邋遢的書桌裏永遠亂得像廢品回收站。而那時候我也是像如今的喻凝一樣沒個心肺,最單純的友誼建立在每天下課我就回頭給小邋遢講我頭天晚上看得電影,劇情太甜蜜了,張柏芝和古巨基的擁吻深深刻在我心上,我做夢都想談一場那樣的戀愛,可能當時太天真,竟然從沒想過這樣的話不該對一個青春期萌芽的少年講,小邋遢喜歡我,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知道,可這並不影響咱們倆的“姐妹情深”。我和小邋遢的感情就這樣經曆了青春期的洗禮依舊純得像杯涼白開。青春期最幸福的事就是有小邋遢陪我談天說地,聽我說那些肉麻的劇情,陪我走過晚自習後昏暗的街,小邋遢以前總愛說,“施餘你看你傻不傻。”從服裝店裏出來,喻凝說有要緊事兒跟我和小邋遢商量,至於這個要緊事兒是什麼,我猜的八九不離十。那我也沒想到她是想讓我們倆幫她偷拍啊!我長這麼大也沒偷拍過誰.....不想去又能怎麼辦,這傻大姐今兒可過生日,這點忙怎麼也得幫。那就硬著頭皮上吧。就這樣,12月1號的體育課上,我順利的拍下了大學霸灌籃的肉體。還有,隔壁班嚴泊,彎下腰挽褲腿的身影。我終於有了一張嚴泊的照片,從此敢在手機上直視他的臉了,也挺好。傻大姐找我要照片的時候,發現了端倪,“咦,陳鋒這臉怎麼照得模糊糊的啊,寶寶你對焦對歪了啊,你這拍得不是陳鋒,倒像是三班那嚴泊啊。”看著傻大姐放大的臉,我一下子懵住了,許是我當時太心虛了,也忘了找借口辯解,小小的心思,隱藏了兩年的感情,“轟”得就被撞破了。“施餘?”傻大姐拽著我的校服袖子,“你是不是喜歡嚴泊啊?”“啊,我是嗎?”回魂回魂,我還從沒在人前承認過這一點,突然被人問起,一張嘴竟不是反駁,而是裝作毫不知情的天真模樣反問“我是嗎”,是啊,我是喜歡嚴泊嗎。是吧。“我有點兒。我有點兒喜歡他。”大腦像被偷襲了,不是每個晚上都對著小本子承諾會做個啞巴嗎,不是平時裝得好像缺根戀愛的神經一樣嗎,這回怎麼就傻了。“有點兒。”喜歡是多美好的詞,我從未當著任何人的麵說過這個詞,更何況是喜歡一個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的嚴泊呢,他就像我寫在日記本上的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劃掉?那是我當時的感情流露。留下?它又破壞了整篇日記的語感。我選擇了不提,就寧願這段暗戀無果,然而話一出口,天該是什麼樣,它還是什麼樣,我卻更不敢想他了。“喻凝,你別跟劉昂說啊。”這件事還是瞞著小邋遢好,我不想因為坦白了一段無果的暗戀,賠上了跟小邋遢五年的感情。也可能即使告訴了他,他也不會因此與我形同陌路吧。可是我不敢賭。傻大姐暗暗道:“劉昂敏感得像隻警犬,怎麼能瞞得住他啊。關鍵是,寶寶……”她猶豫了下,“嚴泊……跟關藝聞……都在一起一年多了……”我知道。她是怕我難過吧,所以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在一起”這三個字和那女孩的名字傷了我的心,可是我已經難過了多少個夜晚,哪會因為她道出了人盡皆知的事實而大受打擊。我又不是沒有目睹過籃球場上她給他送飲料的場景,他當時的一舉一動多優雅,像極了電視劇裏白衣翩翩的花無缺,而那“鐵心蘭”也美得像從畫裏走出來,寬大的校服覆在嬌小的身板上,風吹過,腰部的完美曲線更加明晰,長發纏繞在纖細的指尖,唇邊笑意淺淺,眼睛裏盈滿期待的波光。夫君,我這杯玉釀,你喝是不喝?那夫君順手攬她到身邊,“籃球不長眼睛,在那邊等著。”夫君接過水瓶,一飲而下。他不是謝霆鋒,卻令我魂牽夢繞。“我沒想讓他知道。”費盡心思去接近,耍手段讓他知道我的存在,認識我,了解我,那不是我發自內心想得到的。不能坦白,就守住這顆心。是的,我壓根,沒想讓他知道。緊蹙的眉頭終於散開,我想我喜歡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個人知道就知道吧,至少在這世上,會有個人相信我的品質,始終願意聽我傾訴。章喻凝,我相信你,我也一定不會做出為人不齒的事,我會配得上朋友對我的信任。“施餘。”喻凝掐掐我凍得通紅的臉頰,“咱們還剩下幾個月就要畢業了,我希望你每天開心點。”我希望你,開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