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 圖窮匕見(2 / 3)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榮忍不住咧嘴邪笑,當然,人家看不見。她知道這個人活不了幾年了,曆史上,他在初平三年就要被部下殺死,如今已經是初平元年了。不過也無所謂,多活十幾年與隻能活兩三年,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都隻是轉瞬間的事情。

“當年與孤結識的好友,如今一個個都不在了人世。”

董卓長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他的頭稍微有些上仰,像是在緬懷故人。然後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徐榮:

“前幾天,孤已經下令,讓孤的部下將袁隗一家闔門斬殺……”

“哦。”

徐榮漠然的應了一聲,袁隗就是袁紹的叔叔,也是目前袁氏一族中,在朝中最為興旺的一家,把袁隗殺了,隻怕除了徹底結怨與袁氏兄弟以外,還會被天底下所有的袁氏門生故吏聲討吧?如果不是董卓殺的,換了別人來,肯定連董卓本人都要聲討。

董卓竟然下定了如此決心,敢於與天下之士為敵,這董卓,還真的是老當益壯。

似乎看穿了徐榮的心思一般,董卓又喝光了一杯酒,嗬嗬一笑:

“這都是跟徐先生學的。”

“在下……?”

“徐先生在河陽津溺斃降卒,又屠滅陽城,烹殺李、張二人,熱油灌殺潁川降卒,溺斃中牟城中數千百姓……先生好狠的心啊,孤自問一向暴戾狂放,但論起殺人的惡毒手段,先生竟然比孤還要略勝一籌。”

徐榮聽了董卓的話,心中不以為然,其實,董卓一樣很殘暴吧,光看剛才他一句話就要將葵鶯的雙手斬掉,也可以說明董卓的惡毒,比起自己來,並不遜色。而且,董卓無論多麼殘暴,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自己呢?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吧?董卓一個平凡人,不過是暫且的權勢通天罷了,卻能視人命如草芥,可以說董卓才是最惡毒的。

不過徐榮並沒有多言,董卓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指責之意。

“先生的仇怨究竟是如何,孤並不強求,隻是……先生可知,先生這些行為,早已把孤陷入了萬民怨恨的地步,縱使孤今後再做任何善事,也不會有人體諒於孤……孤,隻怕是要留下一個千古不義的罵名了!”

董卓說完,閉上了雙目,又喝完了一杯。

徐榮輕輕一笑,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率直的說道:

“在下的確是給相國添了麻煩,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麻煩,在下知罪了。就算相國大人今日要殺了在下,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在下也願意引頸就戮,毫無怨言。”

徐榮這話剛說出口來,遠處端坐著的董璜和牛輔等人也大驚:看來,徐榮本人早已知道今日之事,決不能得以善終,卻依然趕來赴宴,莫非此人已是懷了必死之心?

董璜心中尤其不悅:他想看到的,是這個一向神秘莫測,而又總是冷靜沉著的怪人能夠跪倒在地,祈求饒命的一刻,隻有那樣,才能洗刷掉當日河陽津中擅自扣押他的屈辱。隻是,徐榮的平靜再次令董璜感到失落了。

“唉,先生明白就好……”

董卓放下了酒杯,他的手有些發抖,臉色雖然因為醉酒而通紅,但卻有了一絲蒼白的無力感,他本就是要殺了徐榮,但真的到了此刻,心中卻有了猶豫。

該不該殺了此人?

此人擅自行軍,用極端殘忍和不義的手段殺害了無數的士民,令天下人對他董卓離心離德,害他將留下千古罪名,如此惡劣的行徑,就算碎屍萬段也不為過。

但是,董卓心中卻隱隱有著不忍之情,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和徐榮的交情不過一年有餘,卻好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一般,他總覺得,與徐榮暢談的時候,才是他活得最真實,頭腦最清醒的時候。

然而,不殺了此人,他還如何服眾?他要如何向天下萬民交代?是,他可以一手遮天,但那樣的代價,將永遠無法洗刷徐榮給他塗抹上去的累累罪行。

殺,還是不殺?

董卓猶豫了……

“孤,與先生相識一場,雖然不過一年左右的時日……卻好似有超過數十年的交情一般……”

這是大實話,董卓執掌雒陽以後,不要說是好友,就是認識了好幾十年的朋友,例如伍瓊等人,都被他殺掉了,對他有恩的袁隗,如今一樣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