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光陰,其實並不長,隻是對於董筱幽而言,太過漫長了,但時光並不可能徹底磨平她身為“現代人”的思想,特別是當她知道黃巾起義即將爆發的時候,她主動要求徐潛老爺收回所有在中原地區的店鋪,徐潛並沒照做,但還是聽進去了她的一句話:將徐府囤積的部分糧食分發給了遼陽城內外的流民,也因此,在玄菟郡內爆發小規模起義騷亂時,徐府因為有了口德,沒有遭到起義軍的襲擊,這讓府內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徐榮有了一種敬佩。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也隻是為了自保。
徐潛神色複雜的看著女兒,這個女兒如今給他的感覺越來越複雜,他深愛著雪兒,即使他放下了仇恨,原諒了害死雪兒的一幹人等,但他依然摯愛著這個已經去世了十五年的女子,因此,他也自然深愛著這個女兒,更何況,如今的女兒,樣貌與年齡,已經和當年的雪兒沒有任何區別了……但是,他卻感到這個女兒一直到如今,都有許多事情似乎在瞞著他,自從相認以來,這個女兒表現的一切行為,都無法將她和一個天真無邪的十五歲丫頭聯係起來。而如今,她曾提醒要提防太平道人,其實何止是她,全天下的人都有些提防,但誰能想到,她猜測得如此準確,在天下人大都以為太平道不敢起事的時候,她一個人堅持認定太平道會在甲子年發動起義,結果……一切都正如她所言!
“不知父親找女兒前來,是有何事相商?”董筱幽跪坐在徐潛麵前,一臉平靜。
“榮兒,你的預言成真了,太平道反了,而且是全天下都跟著太平道反了!前些日子騷擾遼陽城的亂民也是其中一部。”徐潛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的女兒,似乎想觀察她的表情:“咱們家在中原、河北一帶的全部產業都完了。”
董筱幽聽了,暗自驚到:果然如此!她的臉上帶著一些擔憂的神色,說道:“父親,恐怕……太平道起義隻是一個引子,這天下,隻怕會變得越發混亂,漢室的江山,隻怕是……”
徐潛點了點頭:“榮兒說的沒錯,可如今……咱們徐家如今損失了近八成的產業,已經是家業破敗,自身難保了。”
董筱幽心裏一陣難受:能怪父親不聽自己的話嗎?當然不能,全天下很多的有識之士都不是沒有料到太平道會起事,可誰又能料想到太平道的起義會如此迅猛呢?如今徐家家業毀敗,她又能為這個家做點什麼呢?
“榮兒……能告訴為父,為何你如此肯定今年內太平道會起事呢?”徐潛不緊不慢的問著,卻讓董筱幽陷入了困擾中,怎麼說呢?實話實說?那是不可能的,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說出來隻怕會被古人當成“妖怪”處理掉。
“女兒以為……太平道四處收買災民,短短的十數年間就發展到如此規模……自然是……”她有些語無倫次起來,畢竟,這樣的問題,她也回答不出所以然來,當初隻是害怕徐家受到波及才透露出來。
“榮兒,為父問的是,為何你知道定是今年起事?”徐潛依舊臉色平靜的問著。但這樣的問話反而給董筱幽心裏加上巨大的壓力,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敢如實回答。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徐潛臉色一沉:事到如今,這個女兒對自己還是有保留,唉……她,的確不是那個對自己毫無任何隱瞞的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