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看得有些臉熟,悄聲問王氏道:“姐姐,這女娃生得好生麵熟啊?”
王氏怔怔的看著,竟有些顫抖,小聲說著:“莫不是雪兒死不瞑目,今日又回來了?”
鄒氏聽了一愣,再觀之,確實頗有那“雪兒”當年的神采,隻是幼小了許多,卻也被王氏的話嚇得麵色慘白。
慕容氏聽了先是也有些怕,但立刻便小聲說道:“是榮兒……”
王氏和鄒氏聽了,方覺此女年幼,確是徐榮無疑。王氏出神的喃喃道:“榮兒這丫頭…如今竟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
王氏暗自罵道:“這小賤種,把我嚇得要緊,真沒想到那下人所生的女兒,如今也如此標致。”
董筱幽此時心裏還有些不安,因為進門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各種複雜的目光齊齊指向自己,又怕有失禮節,丟了臉麵。因此感覺渾身發毛,但眼見正席的徐潛老爺子隻是微笑著注視自己,倒也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情。
她緩步入內,先是朝著徐潛作揖:“女兒見過爹爹。”接著朝妻妾席位作揖,“女兒見過大夫人,兩位姨娘。”最後朝著子女輩的幾位兄姊作揖道:“妹妹見過各位哥哥、姐姐。”
王氏和鄒氏臉色頗為複雜,她們本來就與徐榮的母親陳氏有著諸多瓜葛,慕容氏起初也臉帶憂色,總覺得徐榮那一聲“姨娘”,喊得多少有些疏遠,她更希望榮兒能叫她“慕容媽媽”,但又轉念一想,許是榮兒首次出席家宴,心中緊張,怕出紕漏,又寬心了許多。
徐輔和徐業倒是大吃一驚,他們多日沒見徐榮,沒料想四妹的改變竟然如此巨大,這讓他們一時呆若木雞。徐益倒是最快反映了過來,心裏竟有些後悔自己以往打罵徐榮之事,徐班死死的看著徐榮,小聲笑道:“小妹今日更是好看了!”徐薑由於早上便在徐榮那兒吃了一虧,心中一時竟堵得慌,連忙用手輕撫胸口。
徐潛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讓碧落和秋紋將徐榮扶至徐薑邊上入座,徐薑雖然心裏不太高興,但也表麵上笑道:“四妹你這身衣裙煞是好看。”董筱幽平靜的看著徐薑那似乎能噴出火來的眼神,淡然回道:“榮兒多謝二姐誇讚,都是爹爹著人替榮兒選的。”徐薑輕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王氏和鄒氏輕聲對慕容氏說道:“妹妹你可真有本事,竟能將那下人生的丫頭管教得如此秀外慧中啊。”
慕容氏正色道:“兩位姐姐哪裏的話,妹妹我並沒有如何管教榮兒,是榮兒已經長大了,孩子自己懂事了。”
徐潛將這些人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裏,於是大聲說道:“我這些年來,讓榮兒受不少委屈了,從今以後,我定要加倍彌補回來。你們今後誰要敢為難榮兒,休怪我家法伺候!”
這話一出,王氏和鄒氏都多少有些失意,徐益和徐業二人更是臉如土色,因為平日裏就他倆欺負徐榮得最過分。
董筱幽此時帶著感激和崇拜的眼神看著“爹爹”徐潛,原來他執意要自己赴宴,竟是要給自己長臉,這還真是“雪中送炭”呢,從此以後,這徐府上下還有誰敢怠慢自己的?就算那些姨娘和哥哥姐姐們心中不服,日後隻能暗地裏偷偷算計自己,也萬萬不敢明目張膽的打罵自己了。
徐潛又說道:“我還決定,明日起,便將榮兒的住所,搬到西廂的梅香園裏,並挑幾個利落一點的丫鬟照顧榮兒起居,夫人,挑選丫鬟一事,你且記著,明日便選好,要選年歲不大的。”
王氏笑道:“老爺說的是,妾身記著了,明兒個一早就選好,定讓老爺滿意。”
但此時王氏和鄒氏心中都暗自盤算著:這梅香園原本便是老爺為那下人陳氏所造,當年陳氏搬進去不久便病逝,從此以後再無人能入住,如今讓那下人所生的徐榮搬進梅香園,這說明老爺對那陳氏根本是舊情複燃,況且,梅香園靠近老爺的書房錦臨軒,日後隻要老爺一有閑暇,便必然隻會去徐榮丫頭那兒,今後徐榮定是要得寵了,老爺還親自吩咐要找年歲小點的丫鬟,正是怕年大的欺主,如此關照徐榮,這還真是燕雀變鸞鳳。
但王氏大度些,認為四丫頭已經年十三了,隻怕再過個幾年,便得出嫁,就算老爺日後多寵寵她,倒也無妨,反正遲早是要出府的,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對自己和兩個兒子沒有絲毫影響,今後待她好一點便是。
鄒氏卻暗地裏不服,她十多年前便看不起陳氏,如今陳氏之女受寵,她更是怒火中燒,甚至疑神疑鬼,以為陳氏陰魂不散,附在她女兒身上來迷惑老爺。“哼……賤人生賤種,我倒要看看這死丫頭能威風多久?”
唯獨慕容氏是真心替徐榮感到欣慰,如今老爺終於認了這個命苦的孩子,今後再找一個好婆家,榮兒便能安逸一生了。
董筱幽依然平靜的坐著,但天性敏感的她,似乎也嗅到此時眾人心中各種複雜的心思。唉,怕什麼?這麼多年這孩子受了這麼多委屈,如今沒人敢再明目張膽的委屈她了,轉到暗地裏進行鬥爭,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