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是鍾葵最不喜歡的天氣,一個中年婦女從院子裏走出來,大聲喊著,“鍾葵、鍾路、鍾鳴,你們負責這裏!”
聽到鍾葵的名字,範老師循聲看過去,一個小小的身影拎著塑料桶走出來,臉紅撲撲的,她在婦女的催促下把塑料桶接滿水,緊接著一塊抹布扔了進去,範老師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涼意。
景色變換,一條陰暗的長廊,一個和鍾葵同樣年紀的女孩子正在敲門,“院長媽媽,院長媽媽,鍾葵她把我們擦幹淨的窗戶弄髒了,還欺負鍾夏弟弟!”
院長拖遝著沉重的棉鞋走出去,“怎麼這麼煩啊!又是那個死丫頭!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記憶開始變得模糊,鍾葵丟了一隻鞋子,散著長發走到水龍頭邊,用涼水清洗著手上的汙漬,那是被推到泥巴上留下的。
範老師不可抑製的心疼起來,想要攙扶起那個小小的身影,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倔強的走開。
記憶再次閃回,鍾葵大了一些,已經是個青春少女了,奔跑起來馬尾辮跳來跳去,別的女孩子穿著裙子,她卻一直穿著長衣長褲,她跑到院長室門口,原本神采奕奕的臉變得慘白,恭敬的敲門進去,院長拉著她的手讓她見市裏來的貴客。
範老師走進去,看著那幾個人的著裝,穿著黑袍子,鍾葵一直低著頭,院長讓她喊什麼她便喊什麼,都是鍾姓的中年男子,鍾葵喊完了便要走。
其中一位男子叫住她,“你叫鍾葵?”
“我叫鍾葵。”
“你多大了?”
“十三歲。”鍾葵還是低著頭,一點也不機靈討喜。
男子歎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你,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們再來接你罷。”
院長聽了一陣喜色,連忙趕著鍾葵出去,待房門一關,院長便問道,“幾位是想要領養這個孩子麼?”
“嗯,有這個想法。”另一名男子試探的回答,“家裏想有個女孩,有什麼問題麼?”
院長連忙搖頭,“沒問題,沒問題,幾位辦個手續,這幾天就把她接走。”
“現在還不是時候。”年紀稍大的男子搖頭,“這樣吧,她的撫養費學費和一切費用我來出,等她十八歲了,就來接她。”
“好好好,但這費用……”院長腆著臉商討起費用的問題,幾個男子臉色還是淡然得很,當即大手筆的給了一張二十萬塊的支票。
範老師看到此時對這個孤兒院深惡痛疾,若是可能,他真想叫這個院長生死不能,不再看這個幾個人,範老師走出去尋找鍾葵。
找了一圈,在院子裏一個窄小的角落,鍾葵蹲在地上嘀嘀咕咕著什麼,範老師走近,看她現在與剛才在院長室裏的呆滯神態全然是兩個人,整個人靈氣不少,小鍾葵嘴裏似乎念叨著課本上的詩詞,手上拿著木板在泥巴地上寫寫畫畫,寫的都是英文單詞。
聽見一陣汽車鳴笛聲,小鍾葵抬起頭,看著大門的方向,“終於走了。”
看到此處,範老師深覺得有些過了,便閉上眼退了出來,辟邪獸躺倒在牆角,已經醒了,喘著粗氣看著範老師,“她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這樣稚嫩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範老師覺得甚是可笑,“你覺得我會拿你怎麼辦?”
辟邪獸嗚咽了一聲,強撐著四腳站立起來,“你想要她長長久久的陪著你吧?”
範老師聽聞一愣,繼而笑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有陽間的記憶,就算再怎麼樣都是渴望生存的,本獸呆在她身邊,吸走她的記憶,其實對她沒有什麼影響,對你卻有大大的好處。”辟邪獸咳了幾聲,想來是受了輕傷。
“對我有好處?嗬,你倒是說說看。”範老師踱了幾步,凝神看著辟邪獸,辟邪獸喘了幾口氣,“她完成遺願後去投胎,你們就是生離死別,她喝孟婆湯過奈何橋,就會將你忘的一幹二淨,到時候隻有你一個人長長久久的記著她,享受永生永世的孤獨與痛苦!”
辟邪獸話音剛落,範老師就一記掌風過去,捏著辟邪獸的脖子把它吊了起來,“你說什麼?!”
看出範老師眼神裏的慌亂,辟邪獸嗚咽幾聲,“本獸說的不對麼,你也在怕!”
“你想死。”
“不想!你也不希望本獸死吧?她也絕對不希望看到本獸死!”辟邪獸碼準了鍾葵對自己的喜愛,若是範老師擅自處置了它,必定對鍾葵難以交代。
範老師冷笑著放下它,“死很簡單,既然如此,你就沉睡吧。”他輕笑,辟邪獸周身的空氣都加速流動起來,隨著空氣流動加快,辟邪獸難以抑製的閉上了眼睛,“你,你敢,本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