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應龍來為師兄報仇,這沒錯,錯的是,不問原由,不分黑白。
見生死,三個字,說出口簡單,可三個字背後,是血,是一代人的恩怨,牽扯太多太多。
很多年沒人願意提這三個字。
崔山鷹坐了一夜,想了一夜,不是怕,也不懼,深思的是這個江湖,裏麵有太多不可抗拒的東西。
也許南宮應龍來,不僅僅是為了報仇,身上還有那份責任。
崔山鷹開門出去,孫蕊也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看著崔山鷹出來,沒動也沒說話。崔山鷹沒管她,進衛生間裏洗了把臉。
穿上衣服要走!
“你去哪裏?”孫蕊問。
崔山鷹回過頭來笑了下:“我去找那家夥談談,就算有再深的恩怨事非,也要講清楚不是,說清楚後,他要再想戰,那我陪他,你先睡會吧,沒事!”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天還沒亮!
出了樓道口,崔山鷹朝四周打量了眼,旁邊綠化帶角落裏石階上坐著南宮應龍,滿地煙頭,正盯著他。
崔山鷹走過去:“走吧,找個地方聊聊!”
南宮應龍站起來,點頭:“行!”
這時候街上基本上沒行人,小區門口隻有賣早餐的小飯店開著門,做早餐是個辛苦活,起早貪黑。崔山鷹帶著南宮應龍走進去,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老板,來幾屜包子,兩碗混沌。”崔山鷹坐下,朝小飯店老板叫著。
南宮應龍坐在崔山鷹對麵。
“遠來是客,這頓我請!”崔山鷹平靜開口。
“好!”南宮應龍板著臉沒拒絕。
他來,是要跟崔山鷹見生死,不是武林同道上門切磋,是大仇,按理仇人見麵紅眼,沒有坐一桌吃飯的理兒。
小飯店老板端著兩碗混沌五屜包子送上來。
崔山鷹邊吃邊說:“王龍虎臨死前兩個小時,都跟我在一起,聊了很多,說最多的就是師傅,拳,還有你。他這一輩子做了太多錯事,也許,不是他回不了頭,是我沒收住手,出手前也沒想那麼多。”
南宮應龍大口吃著包子,含糊不清道:“你不用說那麼多,你做的沒錯,他是個禍害,我師傅要不是死的早,估計都會親自來清理門戶。”
崔山鷹沒問他,那你還來跟我‘見生死’尋仇。有些事情,家裏人能做,外人不能做,這話看似混,卻透心,私心,是人就有私心。往小裏說,是師傅情分,往大裏說是門派。
有些時候,武林就是一潭渾水。
不講理!
“小時候,師兄對我好,那時候我小不懂事,身上很多東西,都是他教我的。他說要賺很多很多錢,買大房子,娶漂亮媳婦,好好孝敬師傅。”南宮應龍低頭吃著,像是自言自語。
“我師傅不看好他,說他將來是個禍害,可沒把他趕走,隻是教給他的東西不多。他喝多了私下裏也跟我罵過師傅偏心,好東西都不傳給他。
我師傅臨死的時候,嘴裏還念叨著他,我才明白,師傅其實不偏心,不是不給師兄東西,是他拿不走。
我們這支,師傅隻傳了五人,除了我,其他人都娶妻生子,半途而廢不練了,算是退出去了,師兄跟在師傅身邊十幾年,我是孤兒,師傅從孤兒院領養的,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師兄。
那時候我還小,什麼也不懂。
師兄疼我,我們一起生活十年,這輩子除了師傅,師兄是我最親的一個人!”
南宮應龍說道這裏,有些眼紅,把嘴裏的包子咽下去,喝了口湯,又說:“我打電話勸過他,師兄說他的事情不用我管他,說往後少聯係他,就當他死了。我知道,他偷偷跑回去,到師傅墳上磕過頭。”
說到這裏,抬頭看著崔山鷹,寒著臉說:“我不恨你,但是你打死了我師兄,惡了我們門派的名聲,我要找回來,我們這支鐵布衫門下,並不是無人。我師兄死了,我來了。”
崔山鷹嚼著嘴裏的包子,好一會兒才開口:“非要這樣嗎?我並不是要惡鐵布衫名聲,王龍虎代表不了鐵布衫,也代表不了你們這支,理你應該懂,如果你師傅在,他會讓你來找我嗎?”
“不會!”南宮應龍肯定的搖頭。
崔山鷹看著他問:“那為什麼你還要來?”
南宮應龍說:“因為我師傅死了,我們這支,算是絕了!”
“絕了?”崔山鷹皺眉:“不是還有你嗎,怎麼算是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