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有二十分鍾,來到了甬道盡頭,焦化走上前去,在鐵門上敲了三下,停了停,又敲了兩下,再停一會兒,又敲了三下。鐵門上嘩啦一響,窺視孔裏露出一張獸人的臉,懶洋洋地問:“說吧,這次是要哪個種族的援交妹?還是又帶了什麼人來魔煉城找樂子?”焦化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大聲訓斥道:“胡說什麼呢!我們要到城裏辦事,你趕緊開門!”“嘿,裝什麼假正經!”門內的家夥顯然不把焦化的訓斥當回事,還是那麼懶洋洋地說。“快點,快點,趕緊開門!”焦化怕他口無遮攔,繼續亂說,不停地催促著。“好……我最尊貴的大人!”那個家夥拖長了聲音回答,又過了半晌,才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一個獸人打開了大門,上下打量了鐵馬一下,用帶著揶揄的口氣說道,“歡迎大駕光臨人間地獄!”焦化還想要說什麼,但是鐵馬已經趕著車,穿過鐵門,踏上了進入魔煉城的用礦渣鋪成的小路。魔煉城是一個迷宮一樣的有毒地區,像是地獄一樣終年不見天日,不知道是硫磺蒸騰的雲氣還是魔火燃燒的烈焰,天空中始終飄浮著黃色的濃雲,這個地方絕不是任何人想呆的地方,哪怕隻是一小會兒,都會讓人心情沉悶,隻有那些多年以前被流放到這裏的絕望的囚徒,才可以在這裏苟且偷生。這個充滿罪惡的醜陋的地方,到處都黑不溜秋。隨意搭建起來的房屋集中在這個地區的中央,這些本來是給挖礦冶煉的奴隸居住的房屋,現在成了囚犯的居室。在這些雜亂無章的房屋周圍,是巨大的礦渣和煤灰堆積起來的城牆,讓這個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座城市的樣子。不過些到處都是豁口的高大的城牆與其說是為了保護居民,倒不如說是用來遮擋周圍燃燒的地獄魔火飄來的火氣,並堆放居民們丟棄的垃圾。城牆的外麵,可以看到幾個還在繼續開采的礦洞,雖然數百年毫無節製的開采,讓這裏的礦藏幾乎被挖掘一空,不過這裏依然是大陸重要的物資來源地之一。城裏到處都是低矮扭曲、搖搖欲墜的危房,廉價酒店、妓院、當鋪充滿城市的各個地方,街道狹窄,散發著垃圾和汙水的惡臭。土地裏出產的微薄的農產品都被加工成了烈酒,礦工們把他們辛辛苦苦賺來的為數不多的銀幣統統交給了這裏的酒店老板和援交妹。這裏是人間的地獄,墮落的天堂。依依皺著眉頭問:“為什麼你們會允許這樣的一個地方存在?”“這裏是監獄,”鐵馬說,“不僅僅是為懲戒那些追隨魔王、助紂為虐的種族,也是為了震懾那些敢於做壞事的人。”“住在這裏的不僅僅是囚犯。”秦百戰在一旁說道。“嗯?”鐵馬疑惑地看了秦百戰一眼。“還有很多各種族的移民,自願來到這個地方。”秦百戰說。“他們為什麼要離開家鄉,來這裏過這麼肮髒而又悲慘的生活?”依依驚奇地問。“為什麼?當然是犯傻了唄!”依布坦老爹說道。秦百戰笑了笑說:“很多原因,遭受了洪水、幹旱,沒辦法生活下去,或者是土地房屋被貴族們侵占了,流離失所,也有的是想要改善孩子的生活。人販子向他們保證說,這裏遍地都是黃金,很容易發大財,那些移民們非常願意相信這樣的話,心甘情願地來到這裏。真相永遠不會被泄露,因為來到這裏的人,永遠也沒有機會再離開,那幫可憐的家夥選錯了地方,這裏隻有一條通往地獄的路。除了這些人,還有族長城主們的政敵,以及不聽調遣的士兵,都被賣給了魔煉城做奴隸。”“他們為什麼不想辦法逃走?”依依又問。“你以為是什麼阻止這裏的人逃走?是守衛嗎?不,區區八個守軍,怎麼能看管得了上萬名囚犯?在這裏看管囚犯,並阻止他們逃走的,是八個街區的領主和他們的主人,城主……獸人堪達拉。”“這些人怎麼能控製得了這些囚犯?”鐵馬問道。“將軍,你覺得奇怪嗎?一點都不。每次守軍帶來的補給物品,都會被這些領主拿走瓜分掉,在這裏,誰控製了食物,誰就控製了一切。他們用這些東西來要挾那些囚犯,膽敢反抗的囚犯們,除了挨打之外,還會挨餓受凍,不得不聽從他們的調遣,成了事實上的奴隸,每天開礦冶煉,來換取他們的生活必需品和一點微薄的工錢。”“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是要求他們把物資平均分配給那些囚犯嗎?”鐵馬說。“開始是平均分配的,可是不久,守軍就發現合理分配物資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即使分配好了,還是會有強壯的囚犯搶走其他人的物品,甚至有人想要趁著運送物資的機會逃走。沒有人肯進駐到城裏來監督這裏的一切,所以,守軍幹脆把物資交給幾個最凶悍的囚徒,讓他們去分配物資,結果這些人不但對守軍俯首帖耳,言聽計從,而且把整座城市控製了起來,因為每一個他們所管轄的囚徒,都是能夠給他們賺錢的奴隸,他們絕對不允許這些人隨意逃走。守軍見這樣的效果不錯,當然樂得清閑,也就聽之任之了。”“這太悲慘了!”鐵馬搖搖頭說。“看來咱們做的事情還遠遠不夠。”“還有更悲慘的,那些厭倦了高尚生活的貴族們,把這裏當成了一個可以變態地尋歡作樂的地方,當他們厭倦了狩獵、宴飲的時候,就需要更血腥更刺激的事情來調劑他們的生活。隻要你肯付錢,在這裏可以做任何其他地方不允許做的事情,甚至是殺人,用不同的手段殺人取樂!”“你說什麼?”依布坦問。“老爹,這裏的別名叫罪惡之都,那些失去了勞動能力的人,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供那些老爺們取樂,然後在死之前把換取到的最後一點銀幣揮霍掉。還有一些殘忍的父母,為了還債,或者為了能繼續艱難地生活下去,把自己的子女賣掉,任由那些貴族老爺們處置。”鐵馬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老爹,看來咱們做的事情還遠遠不夠,不過,我總會想辦法改變這裏的現狀。”鐵馬說道。“將軍,這很難。”秦百戰說道,“做這些事情的,不僅僅是魔煉城裏的人,還有那些守衛。你要知道,在這裏做守衛,是有很多好處的,否則的話,他們怎麼肯在這樣的地方堅守三個月呢?”“總會有辦法的。”鐵馬歎了口氣說。他們穿過礦渣城牆,走在狹窄的鵝卵石街道上,街道上行人稀少,可是每棟房子的窗戶後麵似乎都有一雙窺視的眼睛,監視著大街上的動靜,可是當他們經過的時候,窗戶後麵的人就隱去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時有臉色陰沉,拖著疲憊步伐的醉醺醺的礦工經過,一看到他們,這些人就會馬上貼著街道的另一邊匆匆走過,一邊走一邊用陰翳的眼神看著他們幾個。由於長期暴露於灼人的雨裏,他們的眼睛和皮膚紅腫,皮膚帶著焦黃的顏色。鐵馬想向他們打聽天殘地缺的住處,卻沒有一個人肯停下來聽他說話。依依看到一個男孩趴在地上,舔著水坑裏的水,於是從車上拿下一個水囊遞過去,那個男孩卻帶著驚恐的神色跑掉了。“將軍,慢慢你會習慣的。”秦百戰說,“我們的裝扮,太像是那些來尋歡作樂的貴族老爺們了,他們每次來,都會有壞事發生。”就在這個時候,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了過來,過分寂靜的街道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人牲!有人牲表演!”不停地有人叫著,說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人牲?是什麼?”鐵馬問。“就是殺人遊戲。”秦百戰答道。“走,我一定要阻止他們!”“將軍,去看看是不妨事的,但是這種事,你是阻止不了的。”秦百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