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如此，鐵馬的心中便越是擔憂，其他人也均麵有憂色，知道敵人越是不動聲色，便越是有重大陰謀，隻怕一旦發動進攻，便很難抵禦。所有人中，隻有依布坦仍然是滿不在乎，依依不懂其中利害，依舊笑嫣如初。時不及午，一陣朔風吹過，半空中便有一片片雪花飄落下來，雪花越來越大，眼見便是一場好雪。鐵馬背負雙手站在城頭，頭盔、鎧甲上已經落上了一層細密的雪花。他抬頭仰望一下彤雲密布的天空，心中憂愁略減，知道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中，不論牛頭人有多麼凶悍難纏，也必定難以堅持很久，隻要能再堅守幾天，等牛頭人的給養供應不上的時候，敵人便會不攻自破。想到此處，忽然劍眉一挑，回頭叫道：“周將軍！”周覓在一旁答應一聲：“在，鐵馬將軍有什麼吩咐？”“咱們何不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軍的意思是……”周覓問道。“咱們的鐵匠打造箭頭，進度怎麼樣了？”鐵馬忽然話頭一轉，問道。“收集來的殘損兵刃已經基本上用完，晚飯時分，應該就可以完工。”“不過，咱們的箭隻恐怕還是不夠用吧？”鐵馬笑著問。“對守軍來說，箭隻當然是多多益善。”周覓沉吟一下，“不過，屬下還是沒明白……”鐵馬伸手一指城外的戰場，說道：“這場雪一下，恐怕牛頭人送來那麼多箭隻兵器，就隻能朽爛在雪地裏了，咱們何不趁著這些武器還沒有朽爛之前，將其收集起來，打造成箭隻武器，來攻打牛頭人呢？”“此計大妙！”周覓雙手一拍，大笑一聲，回身說道，“傳令下去，召集五百盾牌手，五百劍士，準備出城進攻！”鐵馬搖搖頭，對周覓說：“聽我說完，你加派三百盾牌手，出城之後，排成兩列橫隊，用盾牌護住身體，緩步前進，一邊進兵一邊用力敲打盾牌，再派數十人，高舉旗幟在後麵來回奔馳，高喊進攻口號，聲響越大越好！其他人在城頭，也是搖旗呐喊，以助聲威！到了護城河便停下來，後麵跟著的人呢，就趕緊往回收拾敵人留下的武器。”“屬下明白！”周覓一抱拳，然後傳令道：“增派三百名盾牌手，五十名輕騎兵，選嗓門大的！”不多時，便已經點齊人馬，城門大開，盾牌手列隊出城，往左右分成兩列，兩隊輕騎兵手擎旗幟，來回奔馳，果然個個都是大嗓門，喊殺聲響徹天地，城頭的守軍也是放開了喉嚨呐喊，加上號角鼓聲大作，熱鬧非凡。就見對麵牛頭人大營中也是號角聲起，人影穿梭，想是在布置守禦，但是卻並不見牛頭兵出營迎敵。守軍自然也不進攻，隻是在護城河邊鼓噪不止，後麵的人便加緊收集兵刃武器，運送回城。如是再三，牛頭人的營帳中便再也沒有了動靜，似乎對反抗軍的騷擾已經麻木了到了晚飯時間，鐵馬帶人在城頭巡視完畢，回營吃飯，跟在一旁的冰河忽然對鐵馬說：“鐵馬叔叔，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什麼想法？”“剛才，鐵馬叔叔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嗯？你的意思是？”“牛頭人被我軍如此騷擾，今晚一定疏於防範，我帶一隊人馬，趁著夜色昏暗，風雪交加，偷偷摸進他們的中軍大帳，殺掉他們的首腦。然後舉火為號，鐵馬叔叔帶領城中士兵開城衝殺，兩麵夾擊，必定能一舉打敗敵軍。”“不行，太危險了！”鐵馬斷然拒絕。“不妨事，”依布坦說，“我跟冰河一起去，保證萬無一失！”“最壞，也不過是無功而返，不會有什麼危險，”冰河說，“而且，叔叔，你忘了，咱們有個隱身高手在呢！”“你是說依依？”“是啊”冰河點點頭說，“風雪之中，本來就容易遁形，再有依依跟著，一定不會有事的。”“我還是有點擔心……”鐵馬話音未落，依依便在一旁說道：“不怕，不怕，我願意去！”“可是……”鐵馬沉吟不語。“鐵馬將軍，我倒覺得冰河此計可行。”周覓說道。“周將軍請講。”“昨天牛頭人用擾兵之計，我們何不將計就計，發動奇襲戰，一舉殲滅敵人？”周覓說道，“敵人一定不會料到我們會趁著雪夜前往偷襲，讓冰河打前鋒，潛入敵軍大營，到處放火，擾亂敵軍，我們趁亂偷襲，必定馬到成功。鐵馬將軍如果擔心冰河的安危，便由我帶人偷襲，鐵馬將軍與冰河在後麵接應。”“不行，”冰河擺擺手，說道，“周將軍是羽馬台城守將，責任重大，還是我去吧。”胡龍抱拳施禮道：“鐵馬將軍，周將軍，末將願意陪冰河一起前往！請鐵馬將軍放寬心，便是舍卻性命不要，末將也會保護冰河周全！”鐵馬見冰河心意已決，想了想，點頭說：“既是如此，也好，如果能因此解決戰鬥，冰河便是首功一件，也到了你該曆練一番的時候了。不過，此去千萬小心，如果沒有機會，就馬上撤回來，千萬不可貪功！”午夜時分，那雪下得更大加了，鵝毛一般的雪花飄落下來，地下已積了薄薄的一層，守城士兵的頭上、衣上也都飄滿了雪花。天色黑暗，萬籟無聲，城裏城外眾人，都被這寂靜的氣氛所懾，不約而同地閉口不言，似乎隻聽到雪花落在地上城上，發出輕柔異常的簌簌聲。遠處，隻聽得中軍大纛在風中嘩作響。鐵馬派人將冰河等人喊醒，又召集十名驍勇善戰的士兵，一行人來到城門口。“一切小心在意，千萬不可貪功冒進！如果不成，迅速回撤。”“嗯，我知道了，鐵馬叔叔。”冰河一招手，對身後眾人說道，“走吧。”十多名驍勇善戰的士兵，偷偷從城牆上用繩索順下來，冒著風雪，越過護城河，直奔敵軍大營。風雪中本就易於藏匿形跡，依依又招來一陣煙霧，將一行人都隱藏進去，悄悄地從敵人陣地一角穿了進去。一路上，依依銳利的視覺和依布坦敏銳的聽覺，成了他們最大的幫助，兩人來回探視查看，帶著他們躲過敵軍哨兵和巡邏隊伍，漸漸接近中軍大帳。冰河本以為統帥的大營，必然守禦嚴密，沒想到竟然非常順利地逼近了中軍大帳，帳中燈火透過縫隙灑了出來，映照出星星點點的雪花。一行人繞到營帳後麵，胡龍輕輕揮手，招呼眾人散在大營兩側警戒，然後從戰靴中掏出匕首，將帳篷割破一個僅容一人進入的口子，回頭招呼冰河，兩人鑽到大帳中，一左一右，繞到了大帳的前麵，不由得大吃一驚，隻見大帳中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不好，中計了！”胡龍低呼一聲，“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