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很平靜,我氣定神閑的靠在座位上神遊天外,但張淺淩卻是一副神情緊繃的樣子,好像他預料到有什麼會發生一樣,要麼就是他在擔心那個自古以來就十分著名的問題——天會不會掉下來。
可是當黃昏十分我們拐出國道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想的事情和天完全沒有半點關係。他確實預料了什麼事情——我們一定會遭遇點什麼不測。
張淺淩打開了車窗,讓外麵的涼風吹進來。我頓時就感覺腦子一陣清醒。當他開車拐向一條從國道分叉出去的進山公路時,一輛停在公路邊上的黑色吉普車突然向我們衝了過來,大有兩敗俱傷一起玩兒完的架勢。我差點被嚇得叫出來,可是張大司機卻淡定的不行,車速一點兒也沒減慢。我心說張司機看來今天是真的沒有按時吃藥,你要是吃了你就刹個車或者轉個彎什麼的也行啊!大不了擦一下車而已我陪你維修費還不行嗎!要是真撞那麼一下我們偉大的張司機你不是也要玩兒完的麼所以您可不可以采取一些措——
對於突然加快了一倍——我承認沒有那麼誇張——的車速我深深地表示無語。我就看著指針從一百三十公裏一下子蹦到了一百六十公裏。就在兩輛車即將相撞的那一刹那我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撞擊和疼痛向我襲來——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就感覺車子猛地轉了一個半徑很小的彎兒,沒有撞擊,沒有疼痛——
我睜開了眼睛,就發現兩輛車已然擦身而過,並沒有刮蹭或者損壞。緊接著就看見張淺淩左手往車門邊的凹槽裏一探,抽出了一把小型手槍一扣扳機,隨著一聲並不大的槍響——估計是槍上裝了消音器——子彈飛射出去,穿透了那輛車的前擋風玻璃,貼著司機的腦袋飛了出去。那個司機估計是被嚇傻了,車子失去了控製,“砰”的一聲就撞在了公路的護欄上。
張淺淩甩手把槍丟回了車門邊,連看都沒往回看一眼,車子依然開的飛快。
“啊嚇死我了……”坐在後座的柔兒低歎了一句,望向前麵的張淺淩,“還有多久到地方啊?”
張淺淩的反應絲毫不出我的所料,他連一個字兒都沒說,甚至看也沒看柔兒一眼,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手表。柔兒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好久,見他沒有反應,就轉向我,一副“求答案”的乖女孩模樣。
“那什麼的……”我使勁扳過張淺淩麵前的車載gps定位儀顯示屏,心道柔兒你自己不會看嗎幹什麼要問我啊。“馬上就要進入山區了,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對了,我們今天在哪兒過夜啊?”我突然想到這一重要問題,就問張淺淩。
張淺淩沒有看我,伸手把定位儀顯示屏扳了回去。過了很久,也許是感覺到我一直在盯著他,他才微微側過頭來,依然一言不發,但想說的話在眼眸中寫的清清楚楚——“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我當時就有一種想去一頭撞死的衝動,不過冷靜了一下之後我就開始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了——哎,像張淺淩那種捉摸不透,冷得不行又神得要命的家夥,之前和我說過的話比他和柔兒他們三個說的加起來還要多不少,看來小爺我的交際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嘛!嗯,就是這樣!
為自己進行完一長串“陳氏專用自我安慰法”的專業治療後,我毅然決定打死我我也不去看那張冰山臉了。雖然他開車的時候很好看,但是我還是不看的好。於是理所當然,環視一圈之後我的目光就落到了窗外。
從地圖上看,我們正處在新疆的西部,老虎台南部,汗騰格裏峰東南方向。外麵黃昏時的天空很美,遠處是連綿的群山。我們這一路的方向基本是按照天山山脈的走向來走的,山也見得多了。可那火一般的夕陽將遠山籠罩,帶出了一種遙遠的神秘,就像——我身邊的那個人。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的車在老虎台停了下來。
老虎台是一個小鄉鎮,還挺熱鬧。這裏已經屬於山區了,再往西不遠就是汗騰格裏峰。看來今晚我們就要在這裏過夜了。
張淺淩停下車後也不管我們,自顧自的下車到後備箱裏拿了他的裝備包和那把刀。我們也跟著下車,拿了包之後跟著張淺淩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小旅館。他看也沒看前台的服務員就徑直上了樓,推開最裏麵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放下了各自的行李之後我們都感覺輕鬆了不少。張淺淩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道:“今晚早點休息,我守夜,明天我們就要正式開始上山了。”
我們都同意。這時候突然門被小心的推開了,前台那個姑娘探進頭來:“那個對不起打擾了,請問張爺在這兒嗎?這裏有一封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