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太多人,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他抬起頭,望了一眼月亮。那銀白的光柔美之中又帶了幾分寒意,讓他又一次懷念起他與阿萍唯一的骨血,沐家唯一有著純正血統的正統族長繼承人沐淺淩出生的那一日一切看似美好的幻象。但它太美,太溫暖,太虛幻,也注定了隻能是一場夢,仿佛僅僅是一個瞬間,讓人觸碰不到,遙遠,卻又仿佛近在眼前。
“我們必須到那個地方去,我會留下一部分人,保留家族的最後一絲魂魄,而在那裏,我們的離開會給所有人造成沐家已經分崩離析的假象。這,是現在唯一的方法。”沐歸夜淡淡的望著平靜的戰場,目光似水,“我們——該走了。”他見身邊的白萍仍沒有反應,又道,“我們必須快點趕到那裏,時間已經不多了。”
白萍閉上了眼睛。過了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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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閃動,一個人影從草叢中走了出來。月光勾勒出那影子的輪廓,可看出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的手中抱著一個未滿月的嬰兒,正快步走向遠方燈還微亮著的一棟三層別墅。到了門前,他輕輕地叩了一下那門,門就被人打開了。他徑直走到裏邊,穿過花園,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轉進一個亮著燈的房間裏。
“陳老爺子,那孩子我帶來了。”男子的聲音很低沉,在夜色籠罩下卻顯得格外響亮。
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那人緩步走進房間。隻見房間內四周的牆上掛著幾幅名貴的字畫,正中擺著一張紅木桌子,桌後一張木椅呈現深紅色,上坐著一名中年男人,眸子平靜的仿佛不起波瀾的湖水,手邊一隻玻璃杯中是淡青色的好茶。
見那人抱孩子進來,中年人站起了身,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過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
那人點了點頭,伸手把孩子遞了過去。那個被稱作陳老爺子的中年人伸手接過,卻並未仔細觀察,而是又說:“陳家的未來可就得看這孩子的了。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那人淺淺一笑。“陳老爺子,我當然知道。”他伸手把手中的一隻玉環放在了桌子上,“可這孩子畢竟不是陳家的人,你真要這樣一直瞞著他?”
陳老爺子歎了口氣。“小曄因為宇函的死已經成了那個樣子,她也並不知道這一切有多麼重要。她現在的狀況,若知道那孩子死了,她也就活不了了。她若一死,林家和陳家的關係怎麼辦?林靳揚能放過我們陳家嗎?!所以,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決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見那人依舊一臉的平靜,他又繼續說道,“而且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可以告訴你,這不僅關乎陳家的香火能否延續下去,也關乎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那人似乎來了些許興趣。“嗯……什麼秘密?”他輕輕的轉了一下手腕,問。
陳老爺子卻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緩慢卻堅決的說:“這個秘密太驚人了,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我也不清楚這個秘密的細節,這也是旁人告訴我的。至於這個秘密本身,我也隻知道有它存在而已。”
那個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想,”他敲了一下桌上的玉環,說道,“這個孩子也許將來會了解到這些。老爺子,請恕我直言,你不可能指望瞞這孩子一輩子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
陳老爺子淡淡的笑,卻笑的很無奈。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在這件事情麵前,我已經別無選擇。”
那人一如既往的不動聲色:“那這孩子的事情,就這樣定了?”
陳老爺子點了點頭。“畢竟要守住這個秘密,太冒險了。”他望了那個人一眼,說,“現在,你可以走了。”
“可是您……”那人似乎是還想說什麼,卻在陳老爺子銳利的目光下欲言又止,“那好吧,我先告退。”
陳老爺子望著那人的身影走入房間外的月光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但他沒有看見的是那人離開時,嘴角略帶陰冷的笑容。
他抱起了那個孩子,開始細細端詳他的麵容。不得不說,看著這孩子的眉眼,確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心,微微一陣抽搐。
也許這個謎就是這樣開始的。錯誤的開始,才會走向那個不可能挽回的結局。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個秘密的核心。而那個秘密,也終將會被那個命中注定的人揭開。因為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隻有被時間與曆史所掩蓋的迷局,一個神秘並危機四伏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