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點頭道:“嗯,算是吧。”程菲嘻嘻笑了起來:“看來這就是你們家的傳統,我好想也是被你搶來的吧!”“呃!”許飛頓時噎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見到許飛這個表情,程菲笑的更加開心了,她圍著梧桐樹轉了好幾圈,疑惑的道:“我記得梧桐樹都長在南方啊?”許飛點點頭:“這棵樹是我爺爺從南方移植過來的。他退休之後,去了一趟南方看望一些老戰友,可惜那些人大多數走的走死的死,最後為了寄托哀思,他帶了一顆樹苗回來。三十多年過去,這棵樹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這樣啊,我還以為會很浪漫呢!”程菲失望的道:“其實這棵樹要是你爺爺為你奶奶栽種的,那該多好!”許飛笑笑:“院子裏的棗樹是爺爺給奶奶種的,還是從魯省帶來的。因為奶奶愛吃魯省大棗,爺爺才栽下的!”“哇!”程菲驚呼一聲。這兩棵樹就好像許飛的爺爺跟奶奶,一起生長了幾十年。在他們去世後,這兩棵樹也相繼枯死,最後這裏隻剩下那棟杳無人煙的老宅。“菲兒,我們來照幾張相吧!”許飛道。程菲眼睛一亮:“我去拿相機!”“去吧!”許飛將程菲的頭發撩起:“用不用我陪你進去?”“不用!”程菲吐了吐舌頭:“我覺得你家人都挺好的,我已經不想剛才那麼緊張了!”許飛笑笑:“你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果然程菲一進院子,幾個女人就圍了上來,剛才因為意外情況,她們都沒來得及仔細跟程菲聊聊,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好不容易抓住程菲,自然不能再讓她輕易溜走。許飛正好想要靜一靜,也沒有去幫忙,任由程菲被自己那些親戚盤問。這是躲不過去的一關,好在爺爺奶奶已經認可了這個孫媳婦,她不會受到太大的刁難。“哥,你怎麼抽煙了?”許婷蹦蹦跳跳跑了過來。許飛熟練的吐了一個煙圈:“早就會了,怎麼不陪你嫂子聊天?”“我搶不上啊!”許婷撅著小嘴,然後咯咯笑著道:“哥,嫂子長得好漂亮。奶奶都說了,個頭高,屁股大,容易生養!”許飛咳嗽好幾聲:“小丫頭片子,什麼話都說?”許婷哼了一聲:“那是奶奶說的!”“行了,我說不過你,有事說事,沒事就陪你嫂子去!”許飛道。許婷壞笑著道:“哥,這些天一直有人跟我打聽你什麼時候回來,她要是看到你帶嫂子回來,恐怕會傷心的!”許飛皺起眉頭:“別胡說八道!”“我才沒胡說八道!”許婷撅著嘴道:“你忘記後院老田家的姐姐了!我可聽說你親過人家,還帶著她去西山溝玩了!”許飛猛地一怔,呆呆的站在那裏,久違的記憶,一下湧入他的腦海!不是他忘記了,而是這個記憶太過於久遠,在他三十幾年的人生當中,隻占有那麼小小的一塊,隨著時間流逝,這點記憶就被壓在腦海的深處,再也不曾記起。看到許飛愣神的樣子,許婷道:“哥,田丹姐姐總跟我念叨你!”許飛聲音幹澀的道:“她工作了吧!”許婷點點頭:“嗯,她在市裏的罐頭廠工作,我聽說好多人追她,可是她都拒絕了。哥,她是不是在等你啊!”“婷婷,你先回去吧,讓我靜一靜!”許飛打斷道:“對了,這件事就不要讓你嫂子知道了!”“我明白!”許婷道:“不過哥,你要是不喜歡田丹姐姐,就跟她說個清楚,別讓她一直等下去了!我聽說她父母想要給她找婆家,都被她拒絕了!”“嗯,知道了!”許飛強笑著道。等到許婷回到院子裏,許飛靠在梧桐樹上,苦澀的笑了起來。他一直認為自己的人生很美滿,沒有什麼遺憾,不需要重生來改變這一切,可是直到妹妹剛才將那個已經被他放入記憶深處的名字提起,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人生並不是想象當中那麼完美!田丹!那是他真正的初戀,某種程度來說,是他真正的青梅竹馬。兩人一起下河捉魚,一起上山摘果,一起去西山溝捉野兔。兩人在一起做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於許飛帶程菲回來,想要去做的也是這些事。因為這是許飛最甜蜜的記憶。在這些記憶力,本來有一個女孩,圓圓的臉蛋,長長的頭發,她一笑就有兩個酒窩。她總是那麼溫柔,靜靜的呆在許飛身邊,不言不語!永遠是許飛再說,她在傾聽!可是她脆弱的生命,在一個夏天悄然逝去。那是哪一年?我怎麼記不起來了!許飛捂著腦袋,忽然一道閃電在腦海中閃過,他猛然記起,就是今年,就在這個夏天。前世他高考考的很不好,成績一塌糊塗,專科都很危險!那個夏天,父母一直在托關係找朋友,而他在家裏等消息,肆無忌憚的揮灑著青春。直到最後,他被安排進了財政專科學院。等到冬天放寒假在來爺爺家的時候,他才聽說了那個消息。田丹跳了水庫!至於她為什麼而死,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追查。這個少女就這樣從人們的記憶中一點點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許飛心髒抖得一緊,為什麼,為什麼我也把她忘記了!不行,田丹不能死!她絕不能死!這無關愛情,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他就不能讓那個女孩,就這麼失去花一般的生命,化作一縷塵埃。“許飛!”一個輕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飛身體僵硬的轉了過去,一個圓臉,黑色長發,身穿難看的藍色工作服也不減其秀麗之色的女孩站在胡同口,癡癡的望著他。這一眼劃破時空,仿佛從時光的盡頭走來。“田丹!”許飛聲音顫抖的道。田丹笑了,一如既往,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大眼睛眨啊眨的,就那麼看著許飛。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你來了?”“嗯,我來了!”田丹聲音顫抖的道:“你是來帶我走的嗎?”許飛先是一愣,接著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猛然記起來,在上一個夏天,他答應田丹等他們都年滿十八歲,自己就帶田丹離開這個村子,離開她那個殘破的家庭。可是後來,他忘記這個承諾了。“嗯,我會帶你走!”許飛道。“咚”的一聲,許飛身後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回頭正好看到程菲茫然的眼神,腳下是剛剛落地的照相機。許飛茫然的站在這裏,他懵了,傻傻的愣在那裏。果然,重生的坑,無處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