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爺爺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叫做磊山的山村,距離市區有二十多公裏,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裏並不偏僻,已經被市區納入規劃,過幾年就有無數企業搬遷過來,這裏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富村。當然現在這裏還很寧靜,許民的麵包車從進村開始,就走走停停。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而且都是衝著許飛來的,更準確的說是為了看程菲。那些個老娘們小媳婦,一個個說說笑笑的,程菲從進村開始就低著頭,臉蛋紅的跟蘋果似的,她就沒有遇到這麼窘迫的時候。就連許飛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三叔,怎麼回事,大家都知道了?”許飛頭疼的道。許民笑著道:“你爸前兩天打了個電話,說你能考上京大!你還不知道你爺爺奶奶了,幾乎走街串巷的告訴!大家這不都來看看,京大的學生什麼樣?你也知道,咱們村子這麼多年,最好的一個還是恢複高考那年考上的專科!”“那是因為三叔你壓根沒參加高考!”許飛沒好氣的道。“讀大學都沒意思啊,你看我在五台山當了三年和尚,現在還開資呢!”許民笑著道。“和尚?”程菲長大了嘴巴。許飛苦笑著道:“想不到吧!我三叔當年也是遠近聞名的人物,高中的時候,校長都說他肯定能考上大學,就算不是重點,本科也是穩穩的!可就在剩一個月高考的時候,他失蹤了!”“失蹤了?”程菲嚇了一跳:“被拐走了嗎?”“要是被拐走,還好了!”許飛沒好氣的道:“有一個老電影叫什麼五郎八卦棍的。那裏麵的楊五郎就是在五台山學的功夫,我三叔看完之後,想要學功夫,招呼都沒打,買了張車票就去五台山了!”許民不同意的道:“我留字條了!”“是留了!”許飛冷笑著道:“菲兒,你知道紙條寫什麼嗎?那上麵就留了一句話,我現在有一件比高考還要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好嘛,就因為這張紙條,報警人家都不受理!”程菲好奇的道:“那接下來呢?”許飛苦笑著道:“三叔這麼一走就是三年,杳無音信。三年後,村裏來了一個和尚,他竟然剃度出家了!”程菲愕然看著許民,有些不敢相信。許民揉了揉鼻子道:“那不是因為那些和尚說不出家就不傳授武功嗎?我想等我學會了,在還俗就行了!誰知道那些和尚都是騙人的,我在五台山吃糠咽菜待了三年,實在受不了,就以化緣的名義,偷偷跑回來了!”程菲咯咯笑了起來,低聲道:“你三叔太逗了!”“還有更逗的呢!”許飛低聲道:“三叔回來就被爺爺將腿打斷關在家裏,然後就給他說了一門親事。那時候聽說我三叔出家,都沒人肯嫁給他!三嬸是三叔的高中同學,聽說三叔的事,自己跑來死活都要嫁給三叔!”“私奔嗎?”程菲陡然來了興致。“不算私奔,不過三嬸家裏氣壞了,因為一分錢的彩禮錢也沒有得到!”許飛笑著道:“要說三嬸真是好樣的,家裏什麼都沒有,就那麼一點點過氣來了!本來三叔都要去還俗,三嬸沒同意,托關係又給三叔辦了一個戶口!”“為什麼啊?”程菲不解的道。許民這時候苦笑道:“那個時候我光著頭,穿著袈裟,還有戒碟!十裏八村有白事的,都會請我做法事!能賺錢,如果還俗的話,就賺不到錢了!”程菲驚訝的道:“還可以這樣!”“不止呢!這幾年五台山旅遊的越來越多,和尚的工資也越來越高,我三叔每年都能分幾萬!這才叫天降橫財呢!”許飛道。許飛清楚的知道,再過五六年,三叔每年都能往家裏拿回二三十萬。可是那時候他也要常年待在五台山,後來三嬸跟小妹為了見三叔,也搬家去了五台山,在見麵就不容易了。還是自己結婚的時候,三叔一家大老遠回來過。想起往事,許飛有些感歎的拍了拍許民的肩膀道:“三叔,你也不容易!”許民打了個冷戰道:“少整幺蛾子,說吧,有什麼事求我!”“靠,沒事我就不能關心關心你嗎?”許飛道。許民冷笑著道:“少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少在我這演聊齋,說吧,到底有什麼事!你要是不說,一會到了家裏,我可就閃人了!”許飛鬱悶的豎起中指道:“是有點事,車借我幾點!”“做夢!”許民毫不猶豫拒絕:“我現在就靠這輛車攬活呢,你要是需要,可以騎我的摩托!”許飛道:“借不借?”“不借!”許民道。“好,我一會跟爺爺說!”許飛嘿嘿冷笑:“到時候你有膽子就不給我車鑰匙!現在借給我,我還算你一份人情!”“你小子!”許民哭笑不得的道:“我借還不成嗎?不過你會開車嗎?”“沒問題!”許飛扭頭對程菲道:“這下咱們有車了,我帶你去趕海,我們可以在海邊燒烤,還可以弄帳篷,在海邊露營!三叔,東西還有吧!”“有,有!”許民已經有氣無力了。麵包車駛入一條小巷,在小巷盡頭有一座老宅,外牆有些斑駁,上麵布滿了爬山虎。大門口有一顆巨大的梧桐樹,院子裏有兩顆棗樹,這就是許飛爺爺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這所老宅子,直到許飛重生都沒有拆除。許家人都不舍得,每年都雇人維修,始終保持老樣子。想起爺爺奶奶去世後,自己來這裏,趴在梧桐樹下痛哭流涕的場景,許飛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到了,下車吧!”許民拉開車門。這是院子裏已經有人往外跑,想要看看新媳婦。許飛拽住程菲的手,安慰道:“不要怕,我帶你去見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最想看的就是我成家立業。我一直擔心他們堅持不到那個時候,菲兒,謝謝你!”程菲嚇了一跳,她很少看到許飛感情流露的時候,她用力點點頭:“我陪你去爺爺奶奶!”許飛低頭笑著,兩滴眼淚落到地麵上,誰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這就是重生者的悲哀,你在比其他人看得多看得遠的同時,也要承受其他人所感受不到的痛苦。而這不過是重生的開始。“哥!”許婷跑到兩人麵前,壞笑著道:“這就是嫂子!”“去,有你什麼事?”許飛沒好氣的道:“還不到六點,你就起了,可真夠早的!菲兒,這是婷婷,我大妹。”“婷婷你好,我給你帶了禮物,進屋就拿給你!”程菲道。許婷是許飛大伯的女兒:“哇,嫂子你太好了,我哥從來都不知道給我買禮物!”“行了,進屋說!”許飛道。進到院子裏,程菲就有些走不動了。許飛的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嬸,大姑,大姑家表哥表姐,大伯家的大妹,三叔家的老妹,好嘛,全都站在院子裏。這是三堂會審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