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夜晚的漫長,不用怕沿路的荊棘,這支新四軍精神抖擻地走在了返回湖口畈駐地的路上。尤銀虎的心情特別複雜,他想早一點見到黃正馨,但他突然有點害怕見到黃正馨。他心裏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黃正馨和哥哥尤銀龍在一起時候的一幕幕,盡管哥哥說他還沒等到向黃正馨表白的那一天,黃正馨就參加了地下黨,但是他心裏也鬱悶黃正馨為什麼都二十六七歲還沒結婚呢?這似乎有點不可信。轉念一想,尤銀虎又自責起來,自己究竟都在胡思亂想起來,愛一個人就應該義無反顧,就應該不在乎她的過去,難道不是嗎?“參謀長,你說咱們都走了這麼長的路呢?為什麼還沒有碰見黃主任啊?”張繼才覺得有點納悶了。一路精神恍惚的尤銀虎這才想起來準備在路上碰見黃正馨的打算,但望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尤銀虎明白離尤家壪越來越遠,不可能再碰到黃正馨了。尤銀虎自我安慰地說:“黃主任可能已經回湖口畈了吧?天這麼黑,她不一定能找到去尤家壪的路。”“給司令部發報,詢問黃正馨回湖口畈沒。”尤銀虎下令,雖然尤銀虎有自我安慰,但是他還是隱隱地有些擔心黃正馨的安危。“報告參謀長,電台沒有電了,不能發報了。”電報員說。這下尤銀虎心裏更沒轍了,除了命令部隊全速前進,趕回尤家壪外,別無他法。在尤家壪的戰士陸續進入就寢狀態,瞌睡伴著疲勞,最容易讓人入睡。肖安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而肖翠已經為他做好了飯菜。“今晚做什麼好吃的犒勞我啊?”肖安問。肖翠說:“我做了最拿手的韭菜炒雞蛋,吃起來可香了,你今晚多吃點哦!”“是嗎?”肖安故意把鼻子湊上去聞了一下,“好香啊!唉……”肖安還假裝歎了一口氣。“你怎麼了,是不是打仗太累了?要不我去給你倒點酒來,喝點酒解乏。”肖翠說。肖安卻把手伸過去,握著肖翠的手說:“有媳婦疼我真好。不喝酒,喝酒誤正事。”並用一種溫情的眼神看著肖翠,肖翠也明白是什麼意思。肖翠卻縮回手說:“行啦!急什麼呀!快吃飯吧!菜都涼了。”這一頓肖安吃得特別香甜,他把雞蛋都往肖翠碗裏夾,肖翠則給他夾韭菜。他們都說要對方好好補補……當晚的月光很明麗,圓圓的月亮很美麗。在另一條山路上,也有這樣一支部隊,也是一支打鬼子的部隊,他們就是尤銀龍率領的江清海師餘部。在和尤家壪的傷兵弱士彙合後,尤銀龍護送著黃正馨和李存東兩位新四軍向湖口畈前進。他們還帶上了他們的槍支彈藥行軍,所以走得比較慢。萬惡的趙大猛,本來想獲得勃朗寧手槍,並把那個新四軍女人向鬆下太郎獻禮,沒想到包括自己在內反倒被繳械,還被綁在這個涼颼颼的山穀裏,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團長,為什麼不崩了那些二鬼子,免得他們禍害老百姓呢?”一個國軍幹部問。“殺了他們容易,可是發出槍聲,招來日本人就麻煩了。”尤銀龍說。他又轉身看看黃正馨,她正抱著雙手,顯然有些冷。尤銀龍趕緊脫下外套,披在黃正馨的身上。黃正馨為這一舉動有些感動,可是她怎麼忍心尤銀龍隻穿著一件單衣在夜裏行軍呢?“你快穿上,別著涼了。”黃正馨把外套又搭在了尤銀龍的肩上。懂得黃正馨性格的尤銀龍,這時才不再堅持。華和城日軍旅團指揮部裏,鬆下太郎急得團團轉。有情報顯示,國民政府第五戰區留在大別山地區打遊擊的第二十一集團軍之一部,近日有可能攻打華和城。這個情報對於鬆下太郎來說,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落在指揮部,倘若華和城有失,自己這個最高指揮官的位置難保不說,還有向天皇自裁謝罪的可能。“報告旅團長,野田中佐從平崗鎮回來了。”值班參謀報告後就退下了。戰靴擦得鋥鋥亮、踏得蹬蹬響的野田走進來。“報告將軍,屬下奉命回來報道。此次未能全殲湖口畈支那軍人,還請將軍閣下恕罪。”野田故意來了個負荊請罪,他知道主動承認自己錯誤的屬下,往往不會被自己的長官怪罪。“你們孤軍深入,奇襲支那軍隊駐地,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次是我命令你回援平崗鎮,沒有全殲支那軍隊,錯不在你。”鬆下太郎說。“將軍閣下,我的大隊現在都駐守在平崗鎮,兵力配備我已經做過周密安排,請將軍放心,平崗鎮必會萬無一失。”野田中佐說到。“喲西,野田君,你做得很好。帝國就是需要你這樣的能指揮打仗,也擅長戰略防守的軍人。”鬆下太郎說。鬆下太郎的誇獎,頓時就讓野田提振了自信,他轉身向天皇的畫像立正敬禮,並喊著口號:“大日本帝國萬歲,誓死效忠裕仁天皇。”鬆下太郎再次對眼前的將領滿意地點點頭。“趙桑回來了沒?”鬆下太郎又對著門口的值班參謀問到。鬆下太郎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自己的走狗、絡腮胡子的皇協軍司令趙大猛了。自從上次給趙大猛委派了一個秘密任務,鬆下太郎就沒空搭理這個搖尾乞憐的家夥。趙大猛則用老本行的方法在尤家壪一帶“獵豔”,鬆下太郎給他安排的秘密任務就是抓獲中國婦女,籌建慰安所,以解決日本女性過少不能滿足日軍需要的難題。因為上次和日軍大隊長安藤在尤家壪抓獲婦女太過招搖,導致新四軍參與解救,致使自己也差點丟了命,所以趙大猛不敢進村搜羅了。“你們這幫飯桶,別人叫你捆結實點,你就捆這麼緊啊,害的老子的手到現在還疼著呢!”已經掙脫開綁腿和攜帶的偽軍,這時準備回華和城,可是他們連槍都沒有了,完全成了一批酒囊飯袋。“司令,你說我們把槍都丟了,這回太君不會責怪我們吧!”那個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偽軍問。“媽的,老子給他們賣命,如果就這麼幾條破槍丟了,他們就要怪罪我們的話,那老子就脫衣服走人,老子回自己的地盤,照樣還是司令。”趙大猛雖然這次吃了啞巴虧,但是他依然態度強硬。在他看來,為日本人賣命並不是賣國求榮的表現,一則混口飯吃,二則自己的地盤還在,所?輪流轉,日本人倘若走了,他照樣還是山大王。趙大猛帶領自己的屬下到達了平崗鎮,準備去向自己的日本朋友小島小隊長討杯茶喝,可如今的平崗鎮不是小島一個人說了算。一名日軍中隊長正在指揮部值班,他十分不待見這個支那人。“太君,請問小島太君在嗎?”趙大猛畢恭畢敬地問到。中隊長斜了他一眼,並擺了擺手說到:“回華和城的幹活,馬上,將軍找你有事,不要站在這裏影響我的心情。”自討沒趣的趙大猛隻好悻悻地離開了平崗鎮。尤銀虎率領的三營搶先一步回到湖口畈。湖口畈的老百姓都走出家門,夾道歡迎抗日英雄勝利歸來。新四軍戰士們感到無比光榮,有的戰士還滿心歡喜地和老百姓握手,和熟悉的老鄉說長道短。尤銀虎可顧不上和鄉親們多加寒暄幾句,馬上就回到了位於村東頭的湖口廟。“正馨,正馨,你回來了嗎?”還沒進門,尤銀虎就嚷嚷開了。剛一進門,看到肖安正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望著他。尤銀虎問到:“肖司令,黃正馨在哪裏啊?”“你問我黃正馨,我還要詢問你呢!她不是去尤家壪跟你們彙合了嗎?怎麼,你們沒有一起回來啊?”肖安有點疑惑不解地問。“肖司令,我們收到你的電報後,就從尤家壪往回趕。本來想在路上碰到她們的,結果沒遇到。”尤銀虎說。肖安有些急了,同時也後悔自己沒有交代清楚,他應該叫尤銀虎等人在尤家壪等到黃正馨,然後再趕回來的。“你知道黃正馨等總共幾個人往尤家壪趕嗎?”肖安自問自答,“隻有她的警衛員李存東陪同。”